半年未见。
白宸依旧还是那身武将甲胄,容貌也依旧俊美,未有什么变化。
只是更加的昂藏挺拔,身上的气息也更加沉稳内敛了。
“大哥都看到了。”
白宸揉了揉自家妹子的头,上前看着颜殊,脸上满是柔和笑意:“殊儿这是如约前来,替我接风洗尘的么?”
“既然答应了白大哥,那自然是要做到的。”
颜殊笑回一句道:“不过白大哥刚从宫里回来,想来有很多事忙,不知此时去会否耽误你?”
“只是进宫述职,并无其它事忙,刚好午时了,我们出去用膳,玥儿你先带殊儿进府稍坐,我去换身衣服。对了殊儿,我还给你带回一件礼物,相信你定会喜欢的。”白宸语气几分神秘。
“不用,我们在外面等就行,白大哥你快……”颜殊快去快回还没说完。
就被白玥出声打断:“大哥你就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殊姐姐的,走殊姐姐,我先带你去府里逛逛。”
“那几个小家伙,这会儿正玩的高兴,殊姐姐你不用担心,我让瑶歌在这儿看着他们,我们很快就出来。”
白玥在两人身上,来回的瞟了一眼,松开白宸,转而抱住颜殊胳膊,连拉带拽将人硬拖进了侯府。
瞧他大哥,看人家姑娘那温柔的眼神,摆明就是喜欢人家。她这做妹妹的,当然得帮着自家大哥了。
而且她是真心喜欢颜殊,如果她能当自己大嫂,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
晋亲王府,槿园,书房外。
穿着艳丽的女子,被西风领着进了书房,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奴家媚娘见过楚大人,给楚大人请安。”
声音难掩浓烈的颤抖。
她,凝香,和凝香的贴身丫鬟黛浅、青锁,还有五名群芳阁的妓子,以及青楼老鸨艳娘与龟公李达。
总共九个人被带来王府,挨个被叫进房中问话。
其它人都已问过。
她是最后一个被带进来的,凝香排在她前面,没在屋中待多久,就又被侍卫单独带走,被带去哪里,却没人知道。
虽不知其它人都被问了些什么,可她直觉与三少有关。
因为所有人,都是与三少,曾有过接触的人。
且被带来前,有黑衣人闯进她房中,逼她服下毒药,还警告她,不许她把三少的事说出去。
而昨儿夜里她从凝香那儿离开,便听说大理寺的人在楼子里抓了人。
谁都知道大理寺办的都是大案,抓的都是钦命要犯!
可三少不是世家子弟,甚至有可能是皇子,怎么可能会是钦命要犯?
“你就是媚娘?抬起头来,看着本官。”与昨夜的清润不同,男子声音冰冷且极具威严,尤其那声本官,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媚娘战战兢兢抬起头,颤声回话:“回大人,奴家就是媚娘,奴家只是个本份的青楼妓子,从未犯什么事,还请大人明查。”
说着头又垂了下去,男子那双眼睛太过犀利,让她压根儿不敢去看。
“从未犯事?”
楚槿坐在红木椅上,垂头看着她,冷冷出声:“与朝廷钦犯勾结,当街刺杀九皇子,你还敢说你未犯事?”
“什么,刺杀九皇子?”
媚娘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大声哭喊:“冤枉啊大人,奴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奴家真的没做过,真的没有……”
楚槿恍若未见,声音更加冷沉:“你说你没有,那就如实回答本官的问话。”
媚娘拿手帕擦着眼泪:“是,大人尽管问,奴家不敢欺瞒大人。”
“据本官所查,昨夜花越入群芳阁,进了你房里。”
楚槿问道:“你二人曾在房中单独待了半个多时辰,他和你说过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你可发现他,有何异常举止?”
“还有,昨夜有人看到你和花越身边的小厮,进了凝香的房里,你们在凝香房中说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本官的人还发现,凝香的房中,有打斗过的痕迹。告诉本官,与他打斗的是谁,他们之间又起了什么争执?”
“大人,您是说,三少他就是朝廷钦犯,那个刺杀九皇子的刺客?”媚娘浑身一震,敢行刺皇子的刺客,当然不会怕皇子了。
莫非她又猜错了,三少他不是皇子,而是……刺客?
楚槿眸光一沉,戾声道:“你只需回答本官的问题,将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仔仔细细,无一错漏,告诉本官。”
“回大人,也没做什么,三,花越和我回房后,便让我弹琴给他听,我弹了半个多时辰,他听了半个多时辰……”
媚娘绞着手里帕子,蹙眉思索着道:“后来花魁比试,他就离开了,台上发生的事,大人您都亲眼看到。”
“奴家之所以去凝香的房里,是因为花越的贴身小厮来福来找奴家,道花越做那事时有些生猛……”
“他怕会出什么事,可又怕他自己冒然进去,花越会责罚她,所以给了我锭银子,让我陪他进去看看……”
“我们是偷偷进去的,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看到什么打斗,我们一直躲在桌子底下……”
“直到花越和凝香完事,凝香被他折磨的晕过去,跟来福离开以后,我才偷偷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大人,奴家知道的全都说了,奴家句句实言,求大人明查。”媚娘抹着眼泪指天日誓的哭喊着。
不管花越是不是钦犯,那些事她都一个字不能说。
她受花越指使,给凝香喂了药,说出来只会被当成钦犯同党。
更何况她还被黑衣人下了毒,说了她也是个死。
至于凝香。
那女人其实并不笨,只是喜欢夜笙喜欢到疯魔了,有离开青楼的机会,她肯定会紧紧抓住。
她相信哪怕是为了夜笙,凝香不会出卖花越,也不会出卖她。
楚槿垂头看着媚娘:“本官既带你来,便有确实的证据,你确定你真的躲在桌下,却没看到打斗?”
媚娘被看得头皮发麻:“大,大人,奴家进屋后一直躲在桌下,可奴家真没看到,有什么人在房中打斗……”
“就算有也可能是在奴家进去前,花越太生猛,屋中到处都是碎衣帛,那动静又,又太大,奴家心慌慌的,也没看太清……”
“大人,奴家知道的,已经全都如实说了,大人若不信可去查证,奴家绝不敢欺瞒大人……”
太生猛?听的心慌慌?
接连听到这个形容,楚槿眸光骤冷,本能想起自己听到的。
那动静的确很生猛。
可虽未在屋中发现打斗痕迹,房中除了满地撕烂的纱帐衣物,也只有两个喝过的酒杯,和一个用过的茶杯。
西风却还在房梁上,找到两枚脚印,证明曾有人潜藏在屋中。
房梁之上太高,仆婢清扫不易,也常被人忽略,往往积灰厚重。
因此那脚印格外明显。
拓下的脚印虽不完整,可也能窥其长度,比他的脚印还要长。
花越个子小,他仔细的看过,那鞋脚也比他的短小很多。
所以,那绝不是花越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