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殊轻软的声音仿佛一把刷子,把楚怿浑身炸起的毛瞬间抚平。
“你最好能说到做到。否则,看本王到时能否饶过你!”
楚怿绷着脸威胁了一句,伸手去拉颜殊的手。
颜殊本能缩手躲避:“怿哥哥你又想做什么?”
“别动。”
楚怿沉声低斥了一句,强行捉住她双手,拿起玉镯套进她双手手腕。
接着拿起那枚,绑着红绳的玉佩,想替颜殊戴起来。
颜殊见状连忙后退一步开口:“这个我自己戴就行了。”
“本王又非洪水猛兽,你给本王站好不许再退,也不准再动。”
楚怿一脸不愉。
颜殊眼看他有发怒的征兆,犹豫半晌,到底没再退也没再动。
楚怿这才上前一步,拢起她披散的长发,将玉佩给她戴好。
而后垂眸,看着少女腕间玉镯和躺在少女胸前的玉佩,满意点头:“这玉很适合你,忖的我家小姑娘更美了。”
“这是我亲手替你准备的,玉佩上的兰花也是我亲手雕的,记得乖乖戴好了,以后都不许取下来。”
“还有出门时,必须披我给你的披风,雪狐的皮毛最是保暖。”
这举动太过亲昵,他们之间离得也太近,近到只一步的距离。
让颜殊本能觉得不妥。
赏她东西就算了,也没必要亲手替她戴,知道的他是关心生病的属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什么呢?
偏陛下浑无所觉。
还瞪她?
吼她?
颜殊满心尴尬的又退了一步,郑重朝楚怿行了个大礼:“多谢怿哥哥,你的话我都记下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为我好,可……”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若让人看到,肯定会误会的。”
楚怿垂眸望着她,挑眉笑了:“怎么,这就害羞了?”
得。
陛下又抽风乱说。
颜殊心中吐槽,本能的出声反驳,语调也微有拔高:“我没有害羞,我是觉得这样很尴尬、也很奇怪,难道你不觉得么?”
“那你可得快些学着习惯,因为以后我会对你更好,我们也会更亲密。”
楚怿却是笑的眉眼弯弯:“且这有何好尴尬奇怪的?你是我的人,我对你好,与你亲近,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么?”
颜殊被问的无言以对。
主子对属下好,与属下亲近,的确是理所应当。
可……
她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好了,担忧那般多作甚,不是说了凡事有我么?”
楚怿看她纠结的样子,伸手落在她额头,轻柔替她抚平眉间褶皱。
继而却是肃了神色,一字一句仔细的叮嘱:“小殊儿,等你养好身子,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你。”
“可身子未好前,只准关心自己,其它一律不许操心。”
“我不管以前如何,如今你是我的人,别忘了你身后有我。”
“你可以放心依靠我,把所有难题都交给我来解决,不必再事事强撑。”
“我也不用你操心,只要我不愿,这世上没人能将我如何。”
“而你也无须任何顾忌,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哪怕你捅破了天,我都能替你扛下来。”
“小殊儿,好好记着怿哥哥的话,怿哥哥没你想的那般无用。”
他可是她的靠山,她当然是要靠的,可现在他不是还没登位么?
未来天子那是未来的。
现在他头上还压着真正的天呢!
她敢不顾忌么?
再说她又不是吃饱饭闲的没事干去捅天干嘛?
颜殊思绪被打断,仰头望着离她极近,身高八尺比她高出许多的楚怿,笑的无奈又包容。
眼眸轻眨,她语气也少了几分恭敬,多了几分揶揄:“怿哥哥,要不咱们还是别说大话了吧?”
“忘了不久之前,到底是谁被人暗算,差点儿连王命都不保的?”
平生唯一一次大意着道,偏被小姑娘瞧见,还是被小姑娘救的。
难怪小姑娘会觉得他很弱,还一个劲儿的担心他,不信他的话了。
都怪他这些年太低调,竟被自家小姑娘给小瞧了。
楚怿被噎了下,理了理她额间碎发,只道:“是否大话,以后你自会知晓。”
“总之你给我记住了,不许再以身涉险。好了,我先走了。”
颜殊目送男子离开,摸着胸前的玉佩,和腕上晶莹剔透的镯子。
回想楚怿说的话,和被她揶揄时懊恼憋屈的表情,不禁摇头感叹。
原来陛下也曾如此年轻气盛过。
可想想也不奇怪。
哪怕再天赋非凡,性格再沉稳,陛下到底也才十七岁,刚刚成年而已,只能算个少年人。
人到中年,大多谨言慎行,所做所为,皆以利益为先。
少年人则相反,他们心性不定,大都活泼善变,也难免热血冲动。
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有时不摔个头破血流,都不会罢休。
疯起来,更是完全不计后果,尽给自己和手底下的人,找麻烦!
可转念再想。
谁又不曾年轻过呢?
只是如今她虽然顶着十三岁的身体,心却已经很老了,内里灵魂更是世故深沉,难怪她看不懂陛下。
不过……
年轻真的很好~
年轻的陛下其实也很好。
少了那份入骨的睥睨威严,却多了份人间鲜活。
尤其对属下也如此关心维护,远在北境却还担心记挂着她的身体,特意替她准备了这些东西。
难怪前世那些跟随他的人都愿意誓死效忠。
虽说是收拢人心的手段。
可陛下也用了心的。
当然。
若陛下能不那么阴晴不定,时不时就抽风乱说话、乱发脾气,就更好了。
只是再想想,这世上哪有真正十全十美的人?
世上之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陛下已很好。
她也不该再那么贪心的苛求更多。
罢了。
她以后就睁只眼闭只耳,当个半聋半瞎的残废。
陛下忍不住抽风,乱说乱发脾气时,当看不到听不到便好。
既然陛下打定主意不走,那就派人多盯着些。
真要有什么麻烦,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想办法替陛下解决了就是。
总归……
她是绝不会让任何人动陛下和君后分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