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刚好十五。
是她和那位瞿二小姐约好的日子。
本以为瞿家人就算想抓她,也只会命人暗中打听,绝不会大张旗鼓让瞿二小姐亲自冒险过来。
可没想到马车上下来的人,竟真是瞿二小姐?
见是不可能见的。
谁知道他们暗中埋伏了多少人?
真要被抓到岂不遭了?
颜殊想也没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在街上一路闲逛,走了好几条街,可那几条尾巴,却依旧不远不近的吊在她身后,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
至于是谁不用问也知道。
除了那几位大人的人不会再有别人。
颜殊也没在意,零零碎碎买了些东西,又转道回了朱雀街。
朱雀街是炎京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这里的铺子价格贵的吓死人,且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
天香楼就在这条街上。
她的清风阁占地不比天香楼小,且正好一个在街尾,一个在街头。
相隔其实还真不远。
而清风阁的前身也是一家酒楼。
名字叫四海酒楼。
天香楼真正的主人姓瞿,乃是堂堂的瞿左相。
四海酒楼的东主姓穆,是大名鼎鼎的归义侯。
这两人来头都不小。
一个舌战群臣、百官之首;一个手握重兵,武将领头。
自古以来,文臣和武将,就少有相处和洽的。
这两人自也不例外。
两家酒楼的主人在朝堂之上那是针锋相对。
两家酒楼也便一直打擂。
两个主人的擂台已经打了三十几年,都还没分出个胜负。
可两家酒楼,只短短几年,就决出了输赢!
四海酒楼这几年,每日上门的客人寥寥无几,一直都是入不敷出。
菜色几经改良可也没用,生意上不去就是上不去。
当然了,没生意也不要紧,反正归义侯府那么大,又不差这几个钱。
所以四海酒楼归义侯原本没打算卖。
后来……
逯翀那个死家伙,实在找不到铺子,不知打哪儿听说这些事,竟跑去归义侯府求见,还胆大包天以她的名义,给归义侯立了一纸军令状。
结果……
归义侯大手一挥,价值十五万两的酒楼,才五万两银子,就贱卖给了她!
请问,天上会掉馅儿饼么?
说会的人,夜里早点洗洗钻被窝里,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人家那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是:两年内必须赢过天香楼,五年内必须让天香楼,关张大吉!
若做不到?
酒楼就得完璧归赵还给人家!
银子?
别想当然了,都付给人家了,那肯定是,不可能退的!
人归义侯大笔一挥,划拉掉那十万两,为的就是出口气。
你不给人家出气,还白给人希望,耽误人几年时间,银子人凭啥退给你啊?
颜殊知道这事之后,差点儿没被逯翀活活气死,合着不是他挣的银子,他败起来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
她可从来没做过生意。
虽说逯翀有经商天份,后来生意也的确做的不小,可他发迹那是五六年后的事情了,且他主营的也不是酒楼。
实际这也是他第一次做生意好吧?
就不能稳妥点儿?
可她再气都没用,军令状不立也立了,她要是真敢反悔,扔下逯翀拍拍屁股走人,以老侯爷那个爆脾气?
指定会领着他手下的兵蛋子,抄了整条苦巷子,把她找出来踏成肉饼子!
所以……
再不服还是得干!
至少转个弯再想想,这军令状立了也有好处,以后酒楼有啥事儿,那位老侯爷说不得也会替他们说句话呢?
“主子,您来了呀,快快,这大冷的天,快进来坐。”
逯翀一见颜殊,立马放下手中的小锤子,跑过来把她手里东西全接了过去。
那日从颜殊手里拿到一大笔银子,整整八万两的银票,逯翀等人对颜殊的称呼也从公子变成了主子。
“弄得怎么样了?”
颜殊进去看了一圈儿,酒楼半个月前就已歇业,很多人正在做工。
有正儿八经请来的泥瓦木匠,打杂的人手则都是从虎头帮拉来的。
郑武也在。
虽说天气很冷,可大家干劲儿十足,倒没人耍滑偷懒。
“都差不多了。”
郑武兴冲冲的说道:“主子您看,这一楼中间,咱也搭了台子,天香楼不是有个漂亮的挽吟姑娘么?”
“逯哥说,到时咱找个比挽吟还漂亮的,来给客人们弹曲儿跳舞,再请说书先生来给客人们说书。”
“到时来咱们酒楼的客人,肯定比天香楼的还要多。”
颜殊看着那大台子道:“这些天香楼早就有了,光靠这个你觉得就能把客人都引到咱们这儿来?”
“咱们开的是酒楼,客人来这儿说到底是为了吃饭来的,想看姑娘他们可以去青楼,想听说书可以去茶肆。”
“是青楼漂亮姑娘不多,还是茶肆说书先生说的不好听,他们干嘛非得来我们这儿看姑娘听说书?”
茶肆想听什么故事没有?
炎京城中那种地方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上等的风雅青楼,下等的窑妓馆,还有名声远播的艳舫。
南风馆也有不少。
“这些都只是噱头,开酒楼最重要的,自然还是菜和酒。”
逯翀放下东西,赶紧上前道:“主子您放心,我已经加紧让那些厨子苦练厨艺了,我还带人跑遍城中大小酒馆,挑出好几种好酒,主子正好可以尝尝看这几种酒味道如何,能否放在酒楼里卖?”
掌勺的大厨子刘师傅和王师傅,是从四海酒楼的厨子里挑出来的。
毕竟去外面请,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么合适的,开张前现学更不可能,好厨艺要练出来不止需要天份,还得花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这些人有好底子,而她也没什么喜好,唯一就好那口吃的。
前世随军南征北战,加之那一年多的逃亡,她去过的地方是真不少,各地的名菜小食都吃过,大多也都会做。
她先挑了几样擅长的,让他们慢慢学着做,当是酒楼的招牌菜。
“成,那我就去尝尝看。”颜殊直接上楼,随意挑了个包厢坐下。
不大会儿,逯翀便端着两个托盏进来,两个托盘上放满了酒壶。
颜殊每样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道:“你挑的这些确实不错,可惜外面都有得卖,不能拿来当招牌。”
逯翀期待的表情瞬间垮下去:“主子,您别为难我了,女儿红,杏花酒……外面但凡能找到的酒我全找过来了。”
“外面没得卖,除非咱自己酿还差不多,可咱虎头帮没人会酿酒,属下也是真不会。主子,您会么?”
“我……”
颜殊放下酒杯,眸光一亮:“你还别说,我是真的会,我会泡药酒!”
“药酒?”逯翀抽了抽嘴角,总觉得有些不大靠谱:“主子您说的药酒该不会是跌打药酒吧?”
那种东西哪能拿进酒楼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