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炎京着实很热闹。
而这热闹翻来覆去似乎都离不开那个萧字。
萧家女儿被换之事在炎京掀起轩然大波,且不知被何人编成说书段子,茶馆里说书先生每每讲起,场场都是宾客爆满。
“谁能想到,堂堂的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十三年前竟被人调换,十三年后竟然还能被找回来……”
“呵,找回来又如何,那人都进了鬼域,不知被多少男人破过身子,如此残花败柳,但凡好人家的儿郎谁肯娶……”
“话可不能这么说,到底是国公府的小姐,且长得那么漂亮,你不肯娶没准别人想娶呢……”
“哼,再漂亮也不过是被人用过的破鞋而已……”
“你嘴上积点儿德吧,人家姑娘也不是自愿的,好好的千金小姐,却被人换进鬼域,已经够惨了……”
“要我说最可恨的,还是那个换孩子的人,居然做这种阴损的事,真是缺了大德了她……”
“谁能想到昔日名满炎京城的第一美人竟是流犯所出的贱民,萧溱溱那个萧七小姐竟是冒牌货,不知碎了多少炎京男儿的心哪……”
“这倒是实话,自打萧白两家退亲,提亲的人踏破了萧家门槛,连三王爷和六王爷也都喜欢她的紧呢……”
“喜欢又如何,以她卑微低贱的身份,莫不是还想做王妃不成?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的……”
“那可不一定,你们还不知道吧,萧国公早就请了旨,皇上也已赦免她罪民身份,虽不是正经萧家小姐了,也还是国公义女啊……”
“你骗人的吧,人家换了他亲生女儿,他还好心请旨帮人家女儿,收人家女儿做义女,这萧国公脑子莫不是进水泡坏了……”
“啐,我骗你做什么?我有亲戚在国公府当差,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哪怕是小猫小狗,养十几年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个人呢……”
“说到底换孩子的事,与那位萧七小姐也无关,她娘做的恶事,总不能算到她身上,真要赶尽杀绝,萧国公就太无情了……”
“这话也有道理,萧家家大势大,不过多养个女儿,又不是养不起,如此也算两全齐美了……”
“屁的两全齐美,冒牌货就是冒牌货,鸠占鹊巢十几年她还有理了,换成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可不是,凭什么把她留在萧家还收她做义女,你们不觉得,这样真正的萧七小姐也太可怜了……”
“不当义女,就当个童养媳呗,这有什么啊……”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萧家人还打算、娶冒牌货进门不成……”
“嘘,你们都小声点,我偷偷告诉你们……”
那青年男子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听我亲戚说那萧溱,不对,是阮溱溱那个冒牌货,和萧家几个少爷走的可近了。”
“不止光天化日就当着下人的面和萧世子抱在一起,还和萧家那八少爷大白天关上门,在屋里那啥来着……”
有个姑娘听得一知半解,心里猫抓似的追问:“什么叫那啥来着,你这人怎么回事,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我滴个娘,大白天就做那种事,这也太那个了吧……”
“苍天,她她她,她一个人,和人家两兄弟,这……”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那姑娘长的天仙儿似的,骨子里竟这么放荡,居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
众人惊呼感叹着。
有人出声质疑:“我觉着不可能吧?萧国公和国公夫人把她当亲生女儿疼了这么多年,她却恬不知耻、明目张胆的勾引人家儿子,她就不怕萧国公和国公夫人知道把她赶出去?”
“你知道个屁!”
青年愤愤瞪了眼质疑中年男人道:“我实话告诉你们好了,那冒牌货在萧家的日子可不好过,三天两头挨揍,身上的伤就没好过,还差点儿被当成贼给送去京畿府的大牢里吃牢饭。”
“嘶~你说的都是真的?”
青年高昂着头:“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我亲戚亲眼看到的。”
“要我说到是很有可能,你们可别忘了老国公扶灵那日,那位真的萧家小姐连萧国公,自个儿亲爹面子都不给,光瞧着也不像善茬啊……”
“对对对,这个我那天可是亲眼看到的,那姑娘当日在大街上,把萧家四老爷和萧家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说萧家人不孝哪……”
“我也亲眼看到,头一回见小辈骂长辈,女儿骂爹的,那姑娘看着长的柔柔弱弱的,那性子是真辣啊……”
“我就说吧,萧国公不可能那么好心,没准儿就是心里记恨着,才把人留在萧家,想要好好搓磨呢……”
“你的意思是,那冒牌货很有可能,是被折磨的实在受不了,才想着勾搭萧家少爷想嫁进萧家,可她干嘛不逃……”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萧家那么多人,她一个小姑娘,能逃得掉么?就算逃出来,她又能去哪里……”
“倒也是这个理儿……”
“现在你们知道,我说的全都是真的了吧,萧世子为了这事,和自个儿弟弟吃醋,还打了萧八少爷三十个板子呢。”
青年满脸得意:“听说打得人都昏迷不醒了,那萧家小姐知道,又跑去把那冒牌货揍了一顿,把那假货脸都毁了……”
“天呀,这这这,这也太狠了叭……”
“嘶,姑娘家的脸毁了,那一辈子可就都毁了……”
“我滴个娘哎,他们这是想把人,往死里整啊……”
“那萧世子呢,他不是喜欢冒牌货么,他咋不护着些……”
“胳膊拧不过大腿,萧世子再拧也拧不过国公和国公夫人哪,再说打人的可是他亲妹妹,他能把自个儿亲妹妹咋招,总不能杀了吧……”
“哎,真是可怜了,曾经的第一美人,如今竟然……”
茶馆里众人围成堆,头攒在一起,议论的热火朝天。
角落里。
啪嗒一声脆响,好好的酒杯,被捏成了碎片残渣。
“哎呀,你这人……”
旁桌客人正听的高兴,被惊扰顿时不乐意了,哪知才出声就对上男人那双阴鸷嗜血的眼眸。
男人收回眼神,扔了枚碎银裸子在桌面,拿剑起身出了茶馆。
“我滴个娘哎,真是吓死老子了,这人看我怎么就跟看杀父仇人,想杀了我报仇一样,老子可是良民,也没杀他爹啊……”
客人被吓的脸色泛白,后怕的拍着胸口,好半晌才缓过来。
角落里的小插曲并未引起其它人注意。
三楼雅坐上。
三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手里端着精致酒杯,听着下方说书先生,拍着惊堂木抑扬顿挫的声音,以及百姓的议论声声。
面色各不相同。
穿着天青色锦绣长袍的男子,看向身旁的人笑问:“三皇兄六皇弟,听说老国公离世那日,你们恰好在镇国公府赏景。”
“好似你们还亲眼见到那位真正的萧七小姐,可否和我说说她是否真如传闻那般,比之炎京第一美人也毫不逊色?”
楚棣沉着脸没说话。
同样阴沉着脸的楚越瞥了眼楚尧:“那女人长什么样,四皇兄在镇国公府不是早就亲眼见到了么?”
语气透着股咬牙切齿。
四皇兄哪是想问那女人美不美,摆明就是想在他和三皇兄伤口上撒把盐挤兑他和三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