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震霆沉眉不语。
“您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也明知阮溱溱才最有嫌疑,可父亲母亲却都置之不理,反而处处维护阮溱溱来粉饰太平。”
“呵……”
萧慎见状怒气更甚,讽笑一声道:“父亲,您不会到了现在还以为,殊儿不认您和母亲,处处针对您和母亲,是在替自己不平?”
“您也不会真以为,殊儿连番针对阮溱溱,是因为记恨阮溱溱,占了她的身份十多年,想报自己被下毒毁容的仇吧?”
“那儿子现在告诉您,您的想法大错特错!殊儿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替自己讨回什么,甚至都没打算留在萧家,她更不稀罕什么萧家小姐的身份。”
“她只是为祖父不平,和儿子一样,替祖父觉得不值!”
萧慎越说,神情越渐激动:“木青曾对儿子说过,殊儿此行回炎京,只是想看望祖父,也顺便看看你们对她的态度。”
“若你们不喜欢她,看望祖父之后,他们便会返回鬼域。”
“回来萧家之后的情境,在未回来之前,殊儿早就想到。”
“她也早就料到,她出身鬼域,有可能会为你们所不喜。”
“若非祖父遇害,儿子想殊儿此时,应该和木青她们,早就回到鬼域。”
“因为那里有真心疼她爱她的家人,在那里她们会过得更加自在。”
“可笑你们所有人都觉得,萧家小姐的身份于殊儿来说是恩赐。”
“岂不知这身份对她来说只是束缚,殊儿她根本就不在乎。”
以前殊儿在鬼域过的苦。
可现在鬼域有白宸在,没人敢为难殊儿,那些军医对殊儿也都极好,就连营中将士,也都与她关系融洽。
提起鬼域和那些人时,大概连殊儿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眸光总会不自觉变得格外柔软。
木青就更不用说了,一直都惦念着回鬼域,半点儿不想留在炎京。
更不想留在萧家。
那三个丫头,每每提起萧家,都是满心的怨怼。
尤其木青最甚!
萧震霆听完伸出大掌,拍了拍萧慎的肩:“把心里话说出来就好,我们是父子,没什么不能说的。”
“为父也承认,早前对她先入为主,的确对她不喜,甚至还迁怒她,为父也确实一点儿都不了解她。”
“为父也曾想过,与殊儿好好谈谈,可为父实在不知,该如何才能与殊儿像普通父女般,平心静气的说话。”
“慎儿今日之言,为父已听明白,殊儿缘何如此,为父心中也已明了。”
“你替我告诉殊儿,为父已知她所想,若查清事实真是阮溱溱做的,为父会把阮溱溱交给她,不管报官还是手刃,都由她来处置。”
萧慎闻言一震,面露诧异之色:“父亲此言当真?您和母亲当真舍得,您就不怕母亲到时……”
“哼~”
萧震霆沉脸冷笑了一声:“你小子真当为父就半点没有怀疑?”
萧慎再是一愣:“那父亲为何还?”
萧震霆叹息一声道:“慎儿,为父不止是你们祖父的儿子,也不止是你们的父亲,为父还是萧家的当家人。”
“萧家能有今天着实不易,你祖父将萧家交给为父,为父便绝不能让萧家百年清名,毁在为父手上。”
“养了她十多年,为父的确不想怀疑她,可就像你们说的,这些事发生的太巧了,为父也不可能不多想。”
“只不过虽有怀疑却毫无证据,将此事闹大或拖久都毫无意义,反而还会让萧家成为世人眼中笑柄。”
“为父几经思量,才决定先息事宁人,再暗中查探。将她留在萧家,不止是因你母亲,归根究底也是为此。”
“你母亲一个妇道人家,难免会感情用事,但她也并非不明理的人,待查清事实,为父相信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萧慎闻言点头,阴沉的面色,也终于恢复了平日的温润:“既然父亲早就心中有数,那儿子也便放心了。”
萧震霆微微颔首,又问了颜殊的身体状况,萧慎都一一说了。
听完男人眉宇间也染上些愁绪:“你母亲和殊儿的关系水火不容,你母亲那边为父会多劝解,殊儿那边只怕还得你多看顾着些。”
“待稍后为父也会传讯去神医谷,请路神医再来一趟炎京,看路神医是否有法子替殊儿调理身体。”
神医谷?
萧慎眼眸微闪,道:“孩儿也是这般想的,只是路神医性情古怪,又不愿久居炎京,先前医治祖父,已言明是破例。”
“后来也只派弟子每隔三月来一次替祖父调理,孩儿怕老神医若知晓,恐怕也不会愿意亲自来。”
“你妹妹的身体最重要,实在不行,为父亲自去趟神医谷。”
萧震霆蹙眉道:“殊儿对为父心怀芥蒂,为父说的话,她怕也是听不进去,你帮为父多劝着她些。”
“儿子知道。”
萧慎点头笑道:“儿子一会儿去看殊儿,她身子不好得看着她吃药,父亲可要和我一同过去?”
“殊儿她性子直,有时说话不太中听,但其实心地极软。”
“只要父亲有耐心,能够让她感受到善意,她便不会再如此。”
萧震霆想了想,摇头道:“刚和你母亲吵过,殊儿心里恐怕也还怄着气,我便不和你过去了,免得她看到为父,心里会更不舒服。”
“你们兄妹关系好,慎儿你去陪她说说话,多开解开解她,也多帮为父说说好话,等明日为父再过去看她。”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为父也不瞒你,对你妹妹为父,当真有些发怵。”
“为父是个大老粗,也不知该如何哄她,你让为父今晚好好想想,见了她该说些什么,免得哪句话说的不对,又惹她不高兴。”
萧震霆脸上满是无奈,一副想到颜殊便头疼的表情。
他是有心想改善关系。
可那丫头每每看到他,就像是竖起尖刺的刺猬。
不扎他满身血都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