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
鬼域最近发生的事,所有的改变,既少不了颜殊的暗中推动,可也和那位阮家幺女脱不开关系。
确切来说。
那是一切的起点。
若非阮家人满城寻女、到处抓人,颜殊也不会被他们逼的走投无路,选择拼死也要搞垮孙朝祥,给鬼域换片天。
萧霖直呼其它人姓名,却唤那阮家幺女,一个流犯罪奴之后,阮小姐?
他们真正要找的人应该是她无疑了。
而原本他一直认为,阮家人打着寻女的名头在城中肆意抓人,只是为了替孙朝祥等人搜罗美人,也只是看中颜殊的相貌。
可连萧家人也找来了?
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像他先前想的那样、简单。
白宸眨眼敛绪,笑道:“不瞒萧将军,你说的这户人家我刚巧认得,可据我所知,阮家幺女十三年前就死了,萧将军你确定,要找一个死人?”
“死了?”
萧霖面色一变,震惊的自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不可能,半年前还有人曾在鬼域亲眼见过她,她怎么可能十三年前就死了?”
“萧将军是否弄错了?”
白宸蹙眉道:“那人才到鬼域就丢了,当时好像还在襁褓之中,已经过去十三年,不可能还活着,不信你可在城中随处打听。”
萧霖怔愣半晌,重新坐回去,再开口却是问:“白副将事务繁忙,怎会对流犯所之事,如此清楚?”
他来此之前,早有心理准备,想找到人怕要费翻功夫。
哪知白宸却张口便道出阮家人下落,还告诉他人死了。
摆明是诈他。
想从他嘴里套话。
白宸端起旁边的茶盏道:“我自然知道,昨夜孙将军遇刺,其中可少不了他们的手笔,阮家众人如今都被押囚牢。”
萧霖脸色再变:“什么,他们居然敢行刺孙将军?”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们的胆子,竟这么大。”
白宸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道:“阮家父子三人,包括钟氏在内,如今都被关在牢中,可并没有萧将军所说的阮小姐。”
“阮家的底细,我早就审问清楚,阮家族人死的死残的残,萧将军口中的阮小姐,也的确十三年前就丢失了。”
“只半岁的一个小奶娃娃,想在鬼域这种地方活下来,何其艰难?所以我才说她早就已经死了。”
白宸说着心中一动,阮家女儿丢失时半岁,颜殊被捡回时刚好也是半岁。
会不会太巧了?
早前没有怀疑,此刻他却觉得,处处都是疑点。
可阮家女儿与萧家到底有何关系?
萧霖面色却是稍缓:“丢失可不代表死了,我确定阮小姐还活着,我此来也是为寻她,只是我等对鬼域不熟,还请白副将大量相助。”
“这个不难。”
白宸看着萧霖道:“萧将军既说有人看过她,那就请那人画下画像,你们再多描上几幅,我派两队人帮你们找便是。”
“这……”
萧霖微有犹豫,而后自行囊中,取出一卷画轴,“画像在此,只是我等皆不擅画,未知白副将可能寻到,擅画的画师?”
白宸似愣了下,笑道:“萧将军都看到,我这儿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要找画师,这个的确有些难。”
“不过白宸对此略通一二,萧将军不嫌弃我的画技粗劣,可以将画卷给我,我可试着描几幅。”
萧霖思虑再三,把画轴递了过去:“有劳白副将了。”
“萧将军客气。”
白宸把那精心装裱的画轴骗过来打开,画轴上的女子映入眼帘。
郑虎惊得张口结舌。
白宸亦变了脸色:“你们要找的人是她?”
“看来白副将见过她,如此还请告知她的下落,萧某定当重谢。”萧霖目光将白宸紧锁,看白宸的样子肯定见过,否则不会这么大反应。
白宸抬头不答反问:“想见她就先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老国公为何让你来鬼域寻她,你们又想对她做些什么?”
“实在抱歉,此事未得老国公应允,恕在下不便详说。”
萧霖微顿,又道:“白副将但请放心,老国公寻她,并非想对她不利,反而她是老国公故人孙女,所以老国公才……”
“我劝萧将军莫要信口雌黄,她自小在鬼域长大,亲人皆已亡故,且她祖上乃南边书香士族,离远在炎京的萧家,隔了数千里之遥,她又怎么可能会是老国公故人孙女?”白宸冷声打断。
“这……”
萧霖叹了口气道:“老国公与其祖上为何相识我的确不知,但我可以向白副将发誓保证,老国公绝不会伤害她。”
“反而老国公带她离开鬼域,是想对故人之后多加照顾,还请白副将把这位姑娘交给我,此恩情萧家必会厚谢。”
白宸还未开口。
郑虎便已嗤笑出声:“真是笑话,颜姑娘是我们副将的未婚妻,我们副将当然会好好照顾,凭什么让你们把人带走?”
“未、婚妻?”
这次却是萧霖被惊的目瞪口呆,两家婚约已解,可他们竟说七小姐是白宸的未婚妻,难道,白宸已知道七小姐的身份?
这不可能。
就连他们也是一个月前才知,而且他们一行人刚刚才到鬼域。
还是说白副将和七小姐……
萧霖脑子里一团乱麻,简直捋都捋不清。
他旁边的嬷嬷见状,福身插话:“白副将,你与我们七小姐的亲事一年前就已解除,我们七小姐与白副将已无关系,还请白副将勿要人前胡攀乱言,污了我们七小姐的清名!”
白宸握着画轴的手一紧,脸上震惊之色,也是清晰可见。
原来,竟是如此么?
难怪了。
初见时,他就对颜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那张脸好似在哪儿见过。
只是他想不起来。
如今看到这画像,再听嬷嬷之言,他总算想起来,那画像上的人,就是年轻时的老国公夫人。
只是他见到的老国公夫人,改了发髻与装束,是中年妇人的模样。
且老国公夫人已然病逝十五年,他当时顶多才只三岁多。
四岁都还不到。
时隔太多年,老国公夫人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早已模糊不清,只一个影子。
直至此刻才一点点清晰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