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是想和我秋后算账?”
颜殊反问了一句,脸上半点惧色也无:“那可有些迟了,你就算打我罚我也没用,你的名声已经快被我败光了。”
“我想她就算真有这个打算,也肯定不可能实现了,不然到时炎京肯定会比现在还热闹,大哥,你说对不对?”
萧慎叹了口气,上前轻抚着她秀发,认真道:“殊儿,不管母亲是否抱着那样的打算,大哥这辈子都绝不可能会娶她。”
“以前大哥不知实情当她是亲妹妹,现在她对我来说只是仇人。你不要胡思乱想,也不必担心这个。”
颜殊点头道:“我知道啊,可大哥这么想,她未必这么想,如此也能绝了她的念头和希望,不是很好么?”
“你开心就好。”
萧慎微微垂头凝着颜殊道:“ 不过以后这种事交给大哥来做,大哥不希望你脏了自己的手,查出真凶固然重要。”
“可在大哥心里,殊儿才是最重要的,大哥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希望你能好好的,知道么?”
萧慎脸上的表情格外的认真,眼底的疼惜更是早就满溢。
“我是最重要的?”
颜殊将萧慎神情看的分明,低喃了一声,轻笑:“大哥这话错了,大哥上有父母,下有那么多兄弟姊妹,再过几年还会娶妻生子。”
“到那时在大哥心里,最重要的人就会是妻儿,不可能再是我了,这些我都明白,大哥不用说那样的话来哄我的。”
萧慎再次蹙紧了眉头:“殊儿,大哥向你保证,绝不会有那天,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在大哥心里,你都是最重要的。”
“哦~是么?”
颜殊勾唇笑了:“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你的妻子孩子,大哥,你还会不会这样说?或者,你也会像对阮溱溱一样,一剑刺进我的胸口?”
“不过以大哥的武功,想杀我应该用不着武器,可能只消轻轻一掌,便就足够了罢?”
萧慎呼吸一滞:“殊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大哥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大哥也绝不会伤你。”
绝不会?
是啊。
他通通都不记得了,可他的确曾经,想杀了她呢!
“未来的事谁敢保证呢?”
颜殊抬头望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这个人大概天生不讨喜,整个国公府除了大哥,好像没人喜欢我。”
“当然了,我也不喜欢他们,对于不喜欢的人,我不想假装喜欢,不会隐忍退让,我也不会容许别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若有人胆敢来抢,那就是我的仇敌,不管是谁我都会先下手除掉,这点大哥应该早就知晓,不是么?”
“所以大哥,千万别对我太好,否则只怕你将来,会后悔莫及的。”
幽幽的声音似轻烟一般缥缈,还带着几分预言般的提醒。
颜殊凤眸凝着少年,嘴角轻勾着一抹,邪佞而魔魅的弧度。
清明的眼眸也一点点变得幽暗,眸中丝丝黑色戾气缭绕游移,就好似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要将所有的光明都吞噬。
明明他们兄妹只相隔一步远。
中间却好似隔着一条黑河,河中黑水滔滔肆虐,宛如天堑不可逾越,血色红花铺天盖地,在河面上妖娆绽放、无风招展。
他站在黑河这端。
殊儿却站在遥远的彼岸。
他能看得到殊儿,却永远都无法跨过黑河,走到黑河的对岸。
走到她的身边!
萧慎眼眸一眨不眨,怔怔的看着颜殊,像被抽走了魂魄,这刻只觉得好似,连呼吸都已彻底停滞。
“噗嗤,大哥这是被我吓到了么?”直到颜殊的笑声再次响起。
萧慎才从怔愣中回神:“殊儿,你……”
“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大哥胆子这么小,竟被我唬成大傻子,连话都不会说了。”
颜殊言笑晏晏,凤眸也早恢复一片清明:“大哥千万要记得,将来若是娶妻就要全心全意对人家好,生了孩子也要好好疼爱。”
“否则对我未来嫂嫂和侄儿侄女太不公平了,毕竟大哥要娶妻生子,我也是要嫁人的啊,我迟早会离开国公府。”
“到时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又怎么可能会有多大的矛盾?”
抬头看了看天色,颜殊掩唇打了个哈欠:“天快亮了,我有些困了,要回房睡了,大哥也回去休息吧。”
萧慎听她声音中的倦意,点头催促:“既困了你快去睡,大哥还要安排守卫。”
颜殊没再去小花厅,随便挑了一间厢房休息。
纤细的身影进入房间,厢房门也被紧闭,萧慎却还站在原地,盯着门板久久都未收回眼神,紧蹙的眉宇蹙得更紧。
心中担忧也更深。
“世子,房间都已清理干净,那人也被奴才捆了,奴才还用铁索把他手脚都牢牢锁了起来,还有那么多侍卫看守,保准他逃不了。”
萧慎回神看了眼双喜,却忽地抬脚朝另一边走去。
“世子,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回去歇息啊?”木青和环儿玉儿被拦住也都愣住。
三人拿着笤帚端着铜盆,一个铜盆装着污水,一个铜盆装着血水。
那艳红的颜色,在橘红色的灯笼烛光下,格外的刺目。
萧慎盯着那盆血水,突地出声问:“食人肉,是什么样的感觉?”
玉儿环儿脸色都是瞬间惨白。
木青沉默片刻,反问:“世子觉得呢?”
萧慎不言不语,只死死的盯着木青,执拗的想问一个答案。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以为对殊儿,他已经足够了解。
可现在他才明白,他所了解的那些,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食人?
如此残忍有伤天和的事,他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过。
他无法想象……
那到底会是怎样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