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殊捡起包袱,看着被锁上的园子,想到拿回来的那些金银宝贝,心里终于没那么塞了,气儿盘顺了些。
声音也多了一丝飞扬:“走,咱们回住处。”
“嗯!”
木青提着沉甸甸的包袱,兴冲冲跟在颜殊身旁。
跟着当了一回土匪霸王,她心中连日来的憋屈,全飞的无影无踪。
她就知道。
殊姐姐从来不是闷声吃亏的主儿。
那些欺负过她殊姐姐的人,最后也都没人落到好下场。
★★★
无尘院。
匾额上置着方阴阳八卦镜。
院门挂着打开的生锈锁头,门板上贴的门神像,经年累月的雨打风吹,早就露出褪色后的陈旧。
院子里红绳结成网,红绳上还坠着许多细小的铃铛。
青砖墙缝、厢房门窗,都贴着朱砂画就的黄符,一人深的杂草,顺着墙土和园中花台,肆意疯狂的生长。
风吹过,杂草连绵起伏,红绳悠悠晃荡,铃铛发出清脆声响,黄纸符咒也随着风呼哧呼哧的地飘飞着。
直给人一种寒毛直竖、阴气入体的,阴冥兢寒之感。
无尘院。
还真是久违了。
颜殊恍若未觉的走了进去。
下人分成了三拨。
一拨人上房下地修缮屋苑。
一拨人拔草解绳、清扫院落和屋子。
还有一拨人里外搬东西,更换各个屋中的摆件家什。
老管家看她站在院门口,忙上前道:“七小姐,这里灰尘大,要不您先去前厅喝茶坐会儿,等院子打扫干净,老奴再派人请您过来?”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等,让他们动作快些。”
颜殊没打算去前院,算算时间萧家那些主子,应该也快回来了。
她总得给人家母女抱头痛哭、诉苦的时间。
老管家看她不走,只能让人端来小几,搬来把椅子,泡了杯热茶,还端了些素食、点心过来。
然后尽职尽责的监工去了。
颜殊的确有些饿了,拿了块糕点正要吃,却被木青一把抢了过去。
“殊姐姐等等,让我先试试再吃,万一他们背地里下毒怎么办?”
老管家听着那话,差点儿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连颜殊也愣了下:“你这小丫头,哪儿来的银针?”
“刘爷爷给我的,刘爷爷说大多数毒,用银针都能试出来。”
木青边试毒边道:“刘爷爷还说皇上用膳前,内侍公公也会用银针试毒。”
“殊姐姐体内的毒,都还没清理干净,咱们也得小心些。”
“好了,殊姐姐,可以吃了。”
木青试完毒拿帕子把银针擦干净收起来,捻了块糕点递给颜殊。
颜殊接过慢慢的吃着,饿了这些天的确是该补充体力了,如此才好应对接下来的那场暴风雨啊。
国公府前院花厅。
林氏送完葬才刚带人回到府中,就有下人禀报了府中发生的事。
“这个逆女,她一天不找事,我看她就浑身不自在。”
林氏听完气得呼吸都变的粗重了许多:“我还奇怪,她为何一个人提前偷跑,敢情是急着回来,强占溱儿的院子。”
“占了院子,伤了溱儿的人就算了,还敢命下人当众搜溱儿的身,用这种手段侮辱溱儿,实在可恨至极!”
“那贱人就是看不得七姐好,看不得我们箫家好。”
萧旭在旁边煽风点火道:“娘,如今能帮她的人全都走了,这次你可不能再放过她了,否则她以后还不骑到娘的头上去?”
那贱人不止敢打她,还敢对他挥刀,让他当众丢尽脸面。
此仇不报他就不叫萧旭。
如今萧霖也不在,他倒要好好看看,还有谁能帮她?
十一岁的少年满脸阴狠之色。
他脸上乌青印痕还在,嘴角那血口子,虽不是很深,可也不浅,才只一个月时间,疤痕也还未消。
林氏看了眼旁边的嬷嬷,正要开口说话。
萧慎却是突的攥拳怒吼出声:“祖父他老人家才刚走而已,娘是还嫌萧家的脸没丢够,想把事情闹多大?”
“慎儿……”
林氏被吼,满脸惊愕的看着萧慎:“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为娘?是为娘想丢萧家的脸么?”
“若非那逆女不听安排从偏门入府,若非萧霖私自带她去别院,你祖父也不会这么快就去了。”
“若非她在大街上当众给你爹和我难堪,萧家的脸又怎会丢光?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都是那逆女的错,你却来责怪为娘,你,娘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也帮着她,来责怪娘……”
从起初的震惊到愤怒的爆发,说到最后,林氏伤心的哭了起来。
“娘你别哭了,你哭得旭儿都心疼了,娘要是再哭旭儿也想哭了。”
萧旭赶紧上前拍着林氏的背。
边哄边朝萧慎打着眼色:“大哥,这可是生你养你的亲娘。”
“娘亲最看重的就是你,疼你宝贝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为了那贱人跟娘这么说话,大哥,你还不快过来跟娘道歉。”
萧慎牙关咬紧,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深吸了口气道:“娘别哭了,儿子并非有意想顶撞,只是……”
“颜殊是我们的亲妹妹,娘当初的确不该让她从偏门入府,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对我们心生不满,从而生出后面诸多事。”
林氏哽咽着道:“你这还不是在怪娘?”
萧慎蹙眉道:“我说了并非怪您,只是就事论事,觉得您所做欠妥而已。”
“还有今日之事,娘也最好睁只眼闭只眼,不要再带人去找七妹妹的麻烦。”
“萧家丢的人已经够多了,何必再徒生事端?”
林氏怒不可遏:“你自个儿张大眼看看,这是我想生事么?
“是,就算娘让她从偏门入府做的不对,可后来娘和你爹在她面前,何尝不是处处伏低做小?”
“可她是怎么对我们的?”
林氏越说越气:“我们生了她,可她却当众数落我们,不认我们。”
“她打的你弟弟浑身是伤,才送走你祖父,她回来就抢院子拿刀伤人。”
“她不守规矩礼仪,也半点儿没有世家闺秀的温婉,反而天生反骨、大逆不道,像个混迹市井的泼皮流氓。”
“我已忍她诸多,你还要我继续忍她,我要怎么忍?”
“她是女儿,我才是娘,都说百善孝为先,这世上又哪有做娘的,却要忍让女儿的道理?”
“我又凭什么忍她,不能管教她?”
忍忍忍!
这一个多月她忍的够多了。
就像旭儿说的,再忍下去那逆女还不骑在她头上拉屎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