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白宸轻咳着道:“颜殊的底细,想必将军早就调查清楚,我不知将军是否已命他们滴血验亲。
“但我愿以项上人头作保,颜殊和阮家人绝非血亲。”
“阮家人却执意声称她是阮家丢失的女儿,这到底是为什么?”
“将军难道就不奇怪么?”
“嗬,嗬嗬嗬……”
白宸微顿,蓦地笑出了声:“齐副将的野心可真不小。”
“把艳如蛇蝎的钟夫人送到将军身边,连随军多年为将军调理医治的刘军医都被他们弄进大牢。”
“院家人为虎作伥,为帮齐通报当初被踢不举之仇,数度刁难颜殊。”
“而将军几次维护颜殊,也让齐副将一再当众失了颜面。”
“齐副将早就对将军心生怨恨,他伺机盗走军密,还诬陷于我,不过是想除掉我报仇,再取将军而代之!
“将军处处防备于我,自认为身边铁桶般牢固。”
“只怕将军做梦都想不到,真正背叛你的人,是你最信任的人吧?”
齐通脸色大变,额头都布上层细密的冷汗:“将军,他胡言一通,是想离间末将与将军,末将从未做过,更从未想过背叛将军,末将……”
“是真是假,将军取血,一验便知。”白宸凉凉一句。
齐通气的暴跳如雷:“你……”
“够了!”
孙朝祥沉脸怒喝一声:“徐屹,你负责审问,齐通,你随本将出去。”
齐通恨恨的把鞭子递给徐屹,随孙朝祥离开暗牢。
外面。
天色已暮,燃起灯火,鸟雀也都扑棱着翅膀归巢。
看着身旁的人,齐通心中难掩忐忑,单膝跪地道:“白宸狡诈,妄图离间自救陷害末将,请将军明查。”
“他的用意本将清楚,你跟随本将多年,本将自不可能怀疑你。”
孙朝祥停下脚,转身看着他道:“那东西有多重要不消本将多说,东西若真没了不止你我,大家都得完蛋。”
“你先带人去白宸的住所搜查,这两日他曾去过的地方,还有平日与他过往从密的人,一个都别放过。”
“另外再让人去盘查,这几日离开鬼域的人都有哪些。当务之急先把东西找回来,其它的以后再说。”
“是,将军。”
齐通犹豫片刻,没再说什么,领命带人搜查去了。
孙朝祥眼看着齐通走出将军府大门,却是转道带着侍卫去了另一个地方。
桃院。
院子里亮着灯火,只是比之上午的喧嚣,显得静谧了很多。
孙朝祥到时,钟玲珑眼眶红肿,依旧守在榻旁。
小六坐在床头,左手端着药碗,右手拿着汤勺,正在喂药。
床上的女子依旧昏迷不醒,脸上红斑比他上午离开时也更青了,连气息也更微弱了许多。
那黑乎乎的药汁,大半都顺着嘴角撒出来,咽下去的极少。
“奴婢见过将军。”玉儿环儿俯身行礼。
小六一边喂药一边默默的抹泪,听到玉儿环儿的声音,赶紧跪地:“小六见过将军。”
“见过将军。”
新来的军医正在翻查医书,听到声音也忙放下医书过来行礼。
钟玲珑也似终于回神,起身疾步迎了上去:“将军,您可算来了,是不是刘放终于肯招出解药了?”
孙朝祥视扫了眼钟玲珑,满含期待的明艳脸庞,没有搭话。
看向军医问:“她怎么样了?”
医军满脸疲惫的拱手:“禀将军,属下还未找到解毒之法。”
孙朝祥出声吩咐身边的侍卫:“去给本将打一碗清水过来。”
“是,将军。”侍卫领命退了下去。
众人不明所以,却都不敢问。
钟玲珑好看的黛眉微蹙,上前倒了杯热茶:“将军,夜里更深露重,喝凉水易风寒,还是喝杯热茶吧。”
“放下吧,本将不渴。”
孙朝祥看着那茶水,道:“那清水是给你们滴血验亲用的。”
“是。”
钟玲珑将茶放在小几上,想着该如何劝说,打消孙朝祥的念头。
此时戳穿对她有害无益。
她的打算是先认回这个‘女儿’,毁了她的容,再趁这段时间好好和她培养‘母女’感情,让她承认自己这个亲娘。
就算萧家人来了以后拆穿此事,有便宜‘女儿’相帮,她和坤儿也能撇清。
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而已,拿捏哄骗她再简单不过。
按说她早就安排妥当,孙朝祥查证之后信了她的话。
上午闹成那样,孙朝祥也未言滴血验亲,怎么这会儿又突然要验了?
想到此。
钟玲珑心中不知为何,莫名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就在此时,侍卫转回:“禀将军,清水端来了。”
“张耀,给颜殊取血。”孙朝祥令下。
军医张耀不明所以,接过玉儿手中的碗,扎针逼毒取了颜殊一滴血。
“将军……”
孙朝祥接过银针,又看向钟玲珑:“把手伸出来。”
该死。
因笃定孙朝祥不会验,她事先并无准备,若滴血立马就会漏馅儿。
钟玲珑被孙朝祥冷眼盯着,心中忐忑,权衡再三,咬牙将手伸了过去。
孙朝祥铁了心要验。
她不敢拒绝,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也不敢弄虚作假。
萧家人就快到了,这件事到时一样会揭开,若她此时做手脚,孙朝祥知道自己受骗,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所以从一开始白宸提议滴血验亲,她和坤儿一直都在想办法拖延。
至少在萧家人来之前,是不能滴血验亲的。
只要不验血,到时她就有很多借口,可以自圆其说。
此时若验了。
到时她又该如何跟孙朝祥解释?
就算萧家人接走颜殊,他们也不可能马上跟颜殊离开鬼域。
只要他们还在鬼域一天,命就拿捏在孙朝祥手里。
鬼域是孙朝祥的地盘,他能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
孙朝祥此举太过反常。
尤其他竟打算亲自取血,钟玲珑心中不安更甚。
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就算验出来也没事,她脑子这么聪明,到时也肯定能想到办法脱身。
孙朝祥执银针刺入钟玲珑指腹。
一滴血珠被挤出。
滴嗒。
落进碗中。
屋中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青花瓷碗。
时间一点点过去。
碗中两滴红色的血珠,飘浮在那水面上,仿若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完全没有相融的意思。
“将军,这……”
张耀震惊抬头,看着脸色沉黑的孙朝祥,又瞥了眼旁边呆若木鸡,脸上震惊并不比他少的钟玲珑。
“不可能,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
钟玲珑一脸震惊的摇头,自语呢喃:“她明明就是我女儿,我不会弄错的她就是我女儿,她……”
“钟玲珑,你竟敢欺瞒本将!”孙朝祥怒极,甩手就是一巴掌。
“啊……”
钟玲珑被打的栽倒在地上,嘴角都溢着血丝。
她狼狈的爬上前,抱住男人双腿:“奴不敢欺瞒将军,她就是我女儿,那胎记不会错的,胎记将军您也看到了。”
“奴也不知何处出了错,可奴确定她就是奴的女儿,将军若不信,可唤徐校尉过来询问,徐校尉十三年前真的见过那胎记……”
“你还敢提徐屹?”
孙朝祥额头青筋都怒跳而起,又怒踹了钟玲珑一脚。
几番查证。
原本他对这件事是深信不疑的。
谁曾想被白宸说中了。
全都是假的。
颜殊根本不是她女儿。
这个贱女人,竟敢把他当成傻子一样玩弄,就连徐屹也被她收买,帮着他们欺瞒他。
他身边到底还有多少他们的人?
什么搜罗的美人?
齐通当初把她送给他,就像白宸说的,根本是别有居心。
那颗怀疑的种子发了芽,像野草一样,瞬间疯长成参天大树。
怒气在男人心中磅礴凝聚。
想着。
孙朝祥又一脚狠狠踹在钟玲珑胸口。
“噗嗤~”
钟玲珑被踹出一丈多远,生生吐了口血出来。
她衣衫凌乱,脸色惨白如纸,右手掌撑地,心中惊惶难掩。
就算滴血验亲,她们不是亲生母女,可萧家人还没来。
孙朝祥不该如此震怒才对。
他又为什么突然要她们滴血验亲?
到底出了什么事?
午后前院的动静虽不大可也不小,府中很多人其实都听到,可整个将军府早就被孙朝祥严密把守。
钟玲珑为了做的真实,一整天都在桃园没离开过。
桃院本就离前院很远,加之将军府中如今人人自危。
所有人都窝在房里不敢出来,也没人给她通风报信。
所以直到此刻她也是一头雾水。
钟玲珑想不通,可她知道定是出事了,她更明白她必须要自救。
“将军……”钟玲珑刚要开口。
孙朝祥却已阴恻恻的下令:“把这贱女人给本将军押下去严加审讯,无本将手令,不许任何人接触。违者,斩!”
“求将军开恩,奴不敢欺瞒将军,将军,将军……”
钟玲珑流着泪嘶声哀求,向好美色的孙朝祥,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脸上却再无半点怜香惜玉。
“给本将堵了她的嘴。”孙朝祥怒喝一声,扫眼屋中所有人。
包括他身边的侍卫:“都给本将记好了,今日之事谁敢外传一字,本将要他的命。”
“是,将军。”众人皆瑟瑟的齐声应偌。
侍卫不顾钟玲珑的挣扎,随意找了块抹布堵了她的嘴,连忙把她拖了下去。
孙朝祥暴怒。
此时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唯一只有小六,看着男人怒气腾腾远去的背影,笑的幸灾又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