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隐于暗处、晦涩深沉的气息骤然发动,其目标之精准、时机之刁钻、用心之歹毒,远超常人预料!
此人似乎对水泽的本源结构了如指掌,更仿佛能洞悉青璃以自身为节点构建的能量网络。他并未直接攻击青璃或木清颜,而是选择了她们此刻看似稳固、实则最为依赖的“根基”——水泽残存的本源节点,以及远在界痕边缘、与青璃性命相连的“生命之泉”!
数道灰白色的、细若游丝却凝聚着极致“破灭”与“枯寂”意蕴的诡异劲气,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毫无征兆地撕裂空间,分别射向水泽大地深处几处隐晦的翠绿光点(本源节点),以及那道遥遥连接着青璃与生命之泉的乳白色能量光带!
一旦这些节点被毁,光带被断,青璃立刻会失去最重要的力量源泉与秩序支撑,她与木清颜合力维持的领域将瞬间崩溃,而水泽大地也将彻底失去最后复苏的希望,变为真正的死地!此乃真正的釜底抽薪,绝户之计!
青璃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致命的偷袭!她正全力为木清颜提供支持,心神与大地本源紧密相连,那几处节点与生命之泉光带就如同她的“生命线”。攻击未至,一股源于灵魂本能的、家园根基即将被彻底摧毁的恐怖危机感,便让她浑身冰凉,翠绿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与绝望!
她想回防,想调动力量保护那些节点,但此刻她的力量几乎全部倾注在支持木清颜那个疯狂的“梦境漩涡”之中,自身防御空虚,仓促间根本来不及!而且,黑煞长老那恐怖的第二击虽被漩涡短暂干扰,却已如乌云压顶般重新凝聚,锁定了她们二人!
前有狼,后有虎,根基将覆!
就在这千钧一发、似乎所有希望都将被掐灭的刹那——
一直将绝大部分心神都投入到构建“梦境漩涡”、对抗黑煞长老的木清颜,那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
左眼之中,混沌气流不再演化生灭,而是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仿佛能容纳一切攻击与变故;右眼之中,建木印记的光华急剧内敛,凝聚成一点仿佛能定住时空的“秩序奇点”!
而她的丹田深处,那口自从发出“归源涟漪”后便一直沉寂、仿佛在消化着某种蜕变的混沌灵泉,在此刻——苏醒了!
不,不仅仅是苏醒。是共鸣!是沸腾!是仿佛被外界那针对“生命之源”与“秩序根基”的歹毒攻击彻底激怒后的……本能反击!
无需木清颜刻意催动,混沌灵泉深处那枚已然壮大了许多、稳固无比的“原点”,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君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吞噬之力与……一种更加玄奥、仿佛触及了“存在”与“非存在”边界的力量!
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却瞬间沿着木清颜与青璃之间那稳固的能量连接,沿着青璃与水泽本源、与生命之泉的无形纽带,反向蔓延、覆盖而去!
它的速度,比那偷袭的灰白劲气更快!
就在那几道灰白劲气即将击中水泽本源节点、切断生命之泉光带的瞬间——
嗡!
一层薄如蝉翼、色泽混沌难以形容、仿佛介于“有”与“无”之间的奇异光膜,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每一个被攻击的节点之前,也覆盖在了那道连接光带之上!
灰白劲气狠狠撞击在混沌光膜之上!
预想中的爆炸与崩毁并未发生。那凝聚了极致“破灭”与“枯寂”意蕴的劲气,如同泥牛入海,没入混沌光膜之后,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彻底消失无踪!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其蕴含的攻击意念与破坏法则,被那混沌光膜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抹除”了?
不,不仅仅是抹除。
木清颜能清晰地“感觉”到,混沌灵泉的“原点”在吞噬了这几道劲气后,微微震颤了一下,似乎分析、剥离了其中蕴含的“破灭”与“枯寂”的法则信息,然后……将其转化为了某种更加中性的、甚至带着一丝“终结后新生”意味的奇异能量,反馈回了灵泉自身,使得“原点”似乎又凝实、玄奥了一丝!
这混沌灵泉,不仅能吞噬转化恶念,竟连这种针对生命与秩序的“破灭”法则攻击,也能吞噬转化,化为己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青璃绝处逢生,惊魂未定,望向木清颜的眼神充满了震撼与感激。
黑煞长老那即将完成的第二击也为之一滞,虚无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凝重地审视着木清颜,尤其是她身上那股刚刚一闪而逝、却让他都感到一丝莫名心悸的奇异波动。
而那道隐藏在暗处、发动偷袭的晦涩气息,更是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显然偷袭失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是谁?!滚出来!”黑煞长老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刚才那偷袭的存在,虽然目标是水泽,但这种在他眼皮底下另辟蹊径、且差点成功的举动,无疑是对他权威的挑衅。
短暂的沉默后,那片阴影一阵扭曲,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此人同样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之中,但样式与归墟教常见的灰黑色不同,是更加深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幽暗之黑”。他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花纹的纯白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算计的眼眸。手中并无明显法器,只是随意垂在身侧,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诡异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主动现身,极难察觉。其修为,赫然也是金仙后期!而且气息之凝实、之晦涩,似乎比黑煞长老还要更胜半分!
“幽影殿主?!”罗刹女与裂骨失声惊呼,语气中带着更深的敬畏。归墟教内派系复杂,这“幽影殿”乃是负责潜伏、暗杀、情报与特殊行动的隐秘机构,殿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地位超然,实力深不可测。他们也没想到,这位竟然也悄然来到了水泽前线!
“黑煞长老勿怪。”幽影殿主的声音平淡无波,透过面具传来,显得有些沉闷,“此二人身系古渊与建木双重变数,常规手段恐难竞全功。在下不过是想尝试斩断其根基,以绝后患。不料……这位木姑娘身上的秘密,比预想的还要有趣。”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锁定在木清颜身上,仿佛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黑煞长老冷哼一声,显然对幽影殿主擅自行动有些不满,但大敌当前,也不便内讧。“既然如此,便一起出手,速战速决!迟恐生变!”
两位金仙后期大能,终于要联手!
木清颜与青璃的心沉到了谷底。一个黑煞长老已让她们险象环生,如今又多了一个更加诡异难测的幽影殿主,且对方显然对她的混沌灵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压力攀升至顶点之时,木清颜体内那口被彻底激怒、展现出诡异威能的混沌灵泉,似乎完成了一次短暂的“消化”与“调整”。
那枚“原点”不再仅仅满足于被动吞噬或防御。
它开始主动向木清颜传递出一种清晰而强烈的“渴望”与……“锁定”!
它的目标,赫然是——黑煞长老那浩瀚的“归墟死域”,以及幽影殿主身上那种晦涩深沉、擅长潜伏与破灭的气息!
仿佛在它那超越常理的感知中,这两种极致的“终结”与“破灭”之道,是比之前吞噬的恶念与破灭劲气更加“美味”、更具“营养”的“补品”!
同时,灵泉深处,那之前仅仅惊鸿一现的、能够“还原”事物本质的奇异力量(归源之力),也开始与“原点”共鸣,蓄势待发。
木清颜福至心灵,一个更加疯狂、却也可能是唯一生路的念头,在她心中电光火石般成形!
她看向青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青璃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将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目标——黑煞!”
青璃虽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地点头。她信任木清颜,正如木清颜信任她。
木清颜深吸一口气,双手猛然在胸前合十!
眉心“混沌青”建木印记爆发出刺目光华,体内混沌道基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涌入混沌灵泉!
“灵泉有灵,归源为刃!”
“以梦为引,以序为鞘!”
“混沌归源斩——破虚!”
随着她清冽决绝的吟唱,她合十的双手骤然向前刺出!
这一次,没有庞大的能量洪流,没有绚丽的法则异象。
只有一道纤细如发、色泽混沌难辨、长度不过三尺、却仿佛凝聚了“存在”与“非存在”全部矛盾的……“光丝”!
这“光丝”出现的瞬间,周围的光线、声音、能量、乃至法则的流动,都出现了诡异的扭曲与迟滞,仿佛它的存在本身,就扰乱了现实的根基。
它无声无息,速度却仿佛超越了时空的限制,无视了“归墟死域”的重重阻隔,笔直地射向黑煞长老的眉心!
黑煞长老在那“光丝”出现的刹那,心头警兆狂鸣!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让他感到致命威胁的攻击!那“光丝”中蕴含的气息,让他那修炼了无数岁月的“归墟之道”都产生了本能的颤栗,仿佛遇到了更高层次的天敌!
他想躲,却发现那“光丝”已然锁定了他“存在”的本质,避无可避!
他想防御,瞬间在身前布下了数十层由“死寂之矛”精华凝聚的护盾,层层叠叠,足以抵御同阶任何攻击!
然而,那纤细的“混沌归源斩”光丝,触碰第一层护盾的瞬间——
滋……
轻微的、仿佛水滴滴入滚烫铁板的声音。
坚固无比的“死寂”护盾,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出一个针尖大小的孔洞,光丝毫无阻碍地穿过!
第二层,第三层……数十层足以让同阶修士绝望的防御,在这道诡异的“光丝”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一穿而过!
光丝,已然近在咫尺,直指黑煞长老眉心!
黑煞长老那虚无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言喻的惊恐!
“不——!!!”
他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咆哮,骷髅骨杖顶端的漆黑珠子轰然炸裂,试图引爆所有力量做最后一搏!
但,为时已晚。
混沌归源斩光丝,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