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归墟海眼吞噬的瞬间,木清颜和墨衍仿佛坠入了一条光怪陆离、没有尽头的隧道。周围是破碎的时空碎片,倒流的江河、崩毁的星辰、寂灭的界域……无数世界的终结景象在眼前飞速掠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湮灭之音与撕心裂肺的法则悲鸣。
巨大的撕扯力作用在肉身与仙魂之上,若非有祖龙逆鳞的青光护罩以及木清颜以轮回剑意稳定周身时空,恐怕顷刻间就会被这狂暴的力量撕成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那恐怖的撕扯力骤然消失。
两人感觉脚下一实,已然置身于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异空间。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上下四方皆是一片混沌的、流淌着的暗色“海洋”。但这“海水”并非由水构成,而是由无数细微的、不断生灭的空间气泡、时间涟漪以及难以名状的法则尘埃汇聚而成,散发出朦胧的微光,映照出无数扭曲、破碎的倒影。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连自身仙元流动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这里都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这便是归墟海眼的内部——一片仿佛位于世界尽头、万物终点的“归墟幻海”。
“这里的法则……完全混乱了。”墨衍眉头紧锁,他感觉自身的青龙仙元运转晦涩,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连祖龙逆鳞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只能勉强护住周身丈许范围。此地似乎排斥一切“存在”与“秩序”的力量。
木清颜的感受则更为奇特。她体内的轮回道韵在此地异常活跃,仿佛游子归家。那流淌的“海水”中蕴含的终结与寂灭之意,与轮回大道中的“死”与“灭”的层面隐隐共鸣。但同时,她也感觉到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连轮回本身都要被磨灭、归于绝对“无”的大恐怖。
“小心,这里看似平静,却步步杀机。”木清颜凝神感知,“这些‘海水’的流动,蕴含着空间断层和时间陷阱,一旦被卷入,后果不堪设想。”
她尝试将神识探出,却发现神识在此地如同石沉大海,被那混沌的“海水”迅速同化、消解,根本无法及远。视觉和听觉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两人只能凭借最原始的直觉和木清颜对轮回波动的特殊感知,小心翼翼地在这片无垠的幻海中摸索前行。
不知行进了多久,前方流淌的“海水”中,忽然浮现出一些模糊的景象。那景象起初如同水中倒影,不甚清晰,但渐渐地,变得越来越真实,甚至开始散发出熟悉的气息。
墨衍看到了一片浩瀚无边的青金色龙宫,无数强大的青龙翱翔天际,龙威震慑寰宇……那是他血脉记忆中全盛时期的青龙圣域!但紧接着,画面扭曲,龙宫崩塌,族人在漆黑的魔潮中哀嚎陨落,鲜血染红了星辰……那是上古大战的惨烈场景,是他心底最深的痛与恨!
“不……父亲!母亲!”墨衍呼吸骤然急促,双目泛起血丝,体内青龙仙元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竟要朝着那幻境冲去!
“墨衍!稳住心神!那是幻象!”木清颜急忙拉住他,清冷的声音蕴含着轮回定力,如同冷水泼面。
墨衍猛地一震,青金色竖瞳中挣扎片刻,终于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气血与恨意,冷汗涔涔而下。“好厉害的幻境,直指内心执念……”
而几乎在同时,木清颜也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幻象。
她看到了前世身为普通女子的平凡生活,生老病死,爱恨别离……看到了轮回盘中挣扎的无数灵魂……甚至,她看到了鸿蒙灵泉空间的虚影在“海水”中沉浮,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归墟之力彻底吞噬、归于虚无!
一种对失去最大依仗的恐惧,以及对轮回尽头是否真是绝对“无”的迷茫,悄然袭上心头。她的轮回剑意微微震颤,似乎有崩溃的迹象。
“轮回……终点便是归墟么?”她喃喃自语,道心出现了一丝裂痕。
“木清颜!”这次轮到墨衍低喝,他感受到她气息的紊乱,祖龙逆鳞的青光试图将她笼罩,“守住本心!你的道,不该止步于此!”
木清颜深吸一口气,眼中轮回景象不断生灭,最终化为一片澄澈:“你说得对。轮回包含归墟,但归墟并非轮回的全部。寂灭之后,亦有新生之机!我的道,是掌控轮回,而非被轮回吞噬!”
她周身剑意重新凝聚,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定,那丝因归墟引发的道心裂痕,反而被她以自身感悟弥合,道基更加稳固。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支持与信任。这归墟幻海的心劫,他们携手渡过了。
然而,考验并未结束。当他们摆脱内心幻象,准备继续前行时,前方流淌的“海水”突然剧烈翻涌,一个由无数破碎法则和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庞大暗影,悄无声息地浮现,拦住了去路。那暗影散发出吞噬一切、终结一切的意志,其威压,远超地仙!
归墟幻海中的原生“居民”,或者说,是此地终结法则的具现化,被他们鲜活的生命气息与道韵吸引而来!
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