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晋级中级术士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听说了吗？松为那小子晋级中级术士了！”
“才十八岁就中级！这可是咱们鹿头村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中级术士啊！”
“松为年纪轻轻就是中级，放天赋到城里恐怕也是天才了。”
议论声从篱笆外飘进来，我握刀的手紧了紧。
大伯端着碗热汤走出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松为啊，村里人都说你是天才哩。”
我没应声。
大伯粗糙的手搭在我肩上，轻轻摇了摇，“别饿着，你爹妈在天上看着呢。”
我拳头攥得死紧，依旧没有说话。
在天上看着？
那他们看见了吗？
看见我跪在灵堂里像个废物一样哭？
看见我连他们的命都救不了？
饭桌上，大伯絮絮叨叨说着田里的事，说今年的收成，说村里谁家又添了娃。我机械地往嘴里扒着饭，味同嚼蜡。
父母走后，大伯收留了我。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辈子没娶妻。
对于爹妈去世的消息，大伯很痛心，发誓把我当亲儿子一样照顾。
事实证明大伯确实把我照顾的很好。
把我这个二十多岁的大汉子当成了小朋友。
自打我晋级后，猎妖队的变化也立竿见影。
有了两个中级术士坐镇，我们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
王大叔带着我们在森林边缘猎妖的时间增加了不少，这也使得我们每次可以带更多的战利品回来。
但是唯一令我不满的是，王大叔说什么都不愿意深入森林。
那天分钱时，王大叔拍着我肩膀说，“小松，多亏了你！现在咱们每人能多分好几百呢！”
我数着手中的钞票，突然笑了。
好几百？这点钱连给父母买副像样的棺材都不够，更别说......
在一次猎妖队的日常早会上，我大胆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去森林的深处，去猎杀兵级的妖兽。”我大声的说道。
随着我话语落下，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
王大叔的笑脸僵住了，其他队员面面相觑。
村长第一个反对，“松为，猎妖不是闹着玩的，你不知道兵级妖兽有多......”
“可兵级妖兽的报酬是奴级的十倍！”我拍着桌子，“你们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在森林边缘游荡吗？去猎杀那些不值钱的小妖？”
空气凝固了。
王大叔的眼神变得复杂，“小松，猎妖这件事很麻烦......”
“你们只是怕死。”我冷笑，“说白了你们就是安于现状，等哪天你们的亲人朋友到了急需用钱的场合，恐怕你们叫的会比我还要响。”
“松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猎妖队的成员指责我道，“我们每周猎妖的强度已经够大了，没必要在冒险。”
“就是说啊，我们这里的人都没见过兵级妖兽长什么样，更别提猎杀了......”
众人的反对声很快便传来，不过在我眼里，他们不过就是一群安于现状的羊群。
安于现状的羊群，永远只会被狼吃掉。
羊群永远不会理解孤狼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当那只咬破羊圈的狼。
年轻的我认为，猎妖队里有两名中级术士坐镇，就算是面对兵级妖兽，也肯定有一战之力。
很快，我就为我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没有我的自大，就没有我的今天。
......
地熊的尸体还冒着热气，刀刃划开粗糙的皮毛时，我忽然竖起耳朵。
“有动静。”
我低声说，示意王大叔和其他人安静。
十步外的灌木丛沙沙作响，接着是沉重的喘息声。
不像地熊的低吼，倒像是某种更庞大的生物在痛苦呻吟。
我带着三个胆大的队员猫着腰摸过去，拨开最后一片蕨类植物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百米开外有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流旁的空地上，两只体型堪比牛犊的妖兽站在一起。
其中一只已经倒在血泊中，腹部被撕开一道狰狞的伤口。
另一只虽然站着，但后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暗红的血液正汩汩流出。
“那是......”小虎瞪大了眼睛。
“兵级妖兽。”王大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们身后，声音压得极低，“而且是两只铁背山魈......它们怎么会出现在森林外围？”
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立即做了个后退的手势，“走，马上离开，这种级别的妖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他说着，便要带着众人离开。
可我这次却没有听从王大叔的话。
两只兵级妖兽。
哪怕只剩一只重伤的，也意味着难以想象的财富。
它们的兽核、皮毛、骨骼，每一样都能卖出天价。
“王叔。”我盯着那只重伤的山魈，声音发紧，“它快不行了。”
“兵级妖兽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轻松撕碎我们。”王叔咬牙道，“别犯傻，松为！”
“一死一伤。”我压低声音，“只要解决那头受伤的，我们至少能分到三枚兵级妖晶......”
你疯了吗？王大叔一把拽住我，“那家伙现在看着虚弱，但兵级妖兽的实力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所有人，带上战利品，立刻撤离！”王大叔低声冲着几人说道。
可这一次，他的命令没有立刻得到响应。
“王老大，俺闺女生病了，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俺婆家说，彩礼要十万块，我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老大，俺想送俺家的娃去城里上学......”
他们都在犹豫。
贪婪和恐惧在拉扯。
王叔扫视着我们，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们疯了？那是兵级！我们这群人加起来都不够它塞牙缝！”
“但它已经重伤了。”我慢慢抽出刀，“而且......我们有雷两个中级术士坐镇。”
“松为！”王叔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想害死大家吗？”
我甩开他的手，目光扫过那几个站在原地没动的猎户，“愿意拼一把的，跟我来。不敢的，跟王叔回去。”
那三个人犹豫一下，全都站在了我的身边。
原本正在瓜分战利品的众人也察觉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询问发生了何事。
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后，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站在了我的身后。
王叔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最终他长叹一声，从腰间抽出刀，“所有人听好了，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