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欢的神念剧烈波动了一瞬。
她听出了梦如烟话语中的决绝与恐惧。
连最擅长隐匿保命的“梦幻无极”都要被逼得继续远遁，王至诚和“王明瑞”的威慑与搜寻网，比她预想的更严密、更可怕。
虽然梦如烟没有确认是不是真有高手推演出了某种追踪她幻梦本源的方法，也没有明确那位高手是不是就是“王明瑞”！
但无论是梦如烟还是赤水元君都已经默认了有高手推演出了某种追踪“梦幻无极”一脉方法的可能性不小。
而那位高手大概率就是上古神灵转世身的“王明瑞”，或者说“墟”！
上古神灵啊！
其见识和手段，再怎么高看都不为过！
“……好吧，梦道友保重。”谢天欢沉默片刻，最终选择了“放人”。
虽然她希望梦如烟能留下来帮她，但她知道以梦如烟曾经帮过楚岳的立场，若是被“王明瑞”或王至诚发现她的踪迹，恐怕等不到十年后，梦如烟就会被“王明瑞”或王至诚所解决。
至于留下梦如烟，避免梦如烟暴露她的某些谋划…
“梦幻无极”一脉的保命能力太强，赤水元君没有太大把握。
就如此刻，赤水元君都不知道眼前的梦如烟是真身还是幻梦分身。
阴阳神山，山脚云雾缭绕的迎客亭。
谢天欢对这里更加谨慎，她并未以任何形式直接接触李无极或阴阳神山核心。
只是分化出一缕水元意念，依附在一名恰好来阴阳神山拜师、心性质朴的水属性少年身上，随着他进入山门。
通过这少年的所见所闻，间接感知阴阳神山的气象。
气象恢弘，门人弟子修为扎实，且隐隐有阴阳调和、混元一体之感，可见李无极教化之能。
感知到这一切后，谢天欢心中警惕更深。
她让那缕水元意念在少年拜师成功后自然消散，没有试图探查更多。
李无极此人深不可测，大概率会成为她的竞争对手，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贸然接触。
当然，提前做些了解和准备还是需要的。
就如此刻！
东海深处，三仙岛外围百里。
谢天欢的一滴本源水珠，化作近乎无形的蜃气，在三仙岛外围游弋。
三仙岛大阵全开，水光潋滟中蕴藏着无尽杀机。
她尝试了数种水元秘法，皆无法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反而隐隐触动了阵法警戒。
更让她心惊的是，在阵法波动中，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让她神魂本能感到灼痛的……初火神性残留！
“玄珠子果然出事了！这三仙岛大阵，恐怕已非原本的碧波万顷阵，而是掺杂了‘王明瑞’的初火神性，变成了某种水火相济的困杀之阵！”
谢天欢立刻远遁，不敢再多停留一刻。
玄珠子这条线，断了，甚至可能已成了陷阱。
除了以上这些人之外，西域荒神使者“摩诃衍那”最近几年的动态很不对劲，也不能贸然接触！
“清河老相”“血海浮屠”“算尽苍生”则分别与王至诚、李无极关系匪浅。
“北冥玄女”“南海神尼”“胜天半子”“天运先生”等人更是不知所踪。
仔细一盘算，谢天欢的“盟友”选择已然不多！
不过，若是帮手有限，那么能不能将敌人内部分化。
返程的途中，谢天欢在脑海中不断思考。
随即，她改换了数种隐匿气息的法门，化作寻常百姓，流连于几处人员往来频繁、消息灵通的城镇。
在茶馆酒肆、交易坊间，她刻意引导或旁听，收集着关于京城、关于王家、关于新科进士的种种传闻。
她听到了更多关于王明杰的细节：文榜第七、武榜探花的显赫成绩；在翰林院茶会上关于南境事务那番“深肖父风”的言论；其沉稳持重的风评；以及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其双生弟弟“王明瑞”的神秘。
“那位可是‘终末初火之神’啊！”
“兄弟二人，俱是绝世天骄，一在朝一在野，一在一在，一显一隐，啧啧，王家真是了不得啊！”
“不过也怪，如此出色的双生子，这些年似乎从未同框出现过吧？”
“据说那位‘墟’神常年隐居清河祖宅，深居简出，不履红尘……”
这些零散的信息，在谢天欢心中逐渐拼凑出一个更清晰的图景。
夜深人静，暂居的荒山古洞内，谢天欢的阴神悬于半空，湛蓝神光映照着石壁，她闭目凝思。
“王明杰……王家大房倾力培养的继承人，王至诚和崔雨茵的长子，王明瑞血脉相连的双生兄长……他身处这个特殊家庭的核心，却也是其中最为‘单纯’的一个！”
“王至诚教他治国安邦，传他武道魂法，或许视他为道统与家业的延续，但其中是否也掺杂着对另一个儿子‘王明瑞’的警惕？毕竟，一个转世的上古神灵会甘心当他‘儿子’吗？”
“崔雨茵……她与王明杰、王明瑞均有母子名分。”
“而王明瑞……”谢天欢眼中寒光一闪，“他是否会利用‘双子魂印’之类的秘术，无声无息地影响着他的双生兄长王明杰，甚至共享着王明杰的一切感悟、见识？王明杰的成长，会不会是他恢复神力的养料？”
赤水元君结合她费尽心力找到的某些古老玉简、兽皮卷、石碑拓本中记载的信息，于心中不断思考着。
“按照古老记载，神灵无情，只在乎自身神途，‘双子魂印’之类的手段，‘王明瑞’恐怕大概率会用！哪怕那只能给他带来一些微不可查的增益！毕竟，好歹是增益，说不定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这一丝微不可查的增益就起到关键作用了呢？”
“不过，若是‘王明瑞’用了‘双子魂印’那等隐秘而残酷的手段，那王明杰是否知道？王至诚与崔雨茵，又是否察觉？”
“‘王明瑞’大概率会瞒着所有人吧！”
“若他们不知……”谢天欢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么，让他们‘知道’，便是最好的离间之刃！”
随即，一个离间王家四口的计划在谢天欢脑海中逐步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