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蹲在神庙角落，指尖在战术平板的边缘快速敲击，眉头越拧越紧。
“不对。”
林远立刻抬头：“怎么？”
“信号波动异常。不是常规干扰，有规律性的数据包在反复试探我们的加密层。”林啸调出频谱分析界面，几条蓝色波形正在冲击着绿色加密屏障，“有人在主动扫描我们。”
“能挡住吗？”阿雅停下检查昂杜伤口的动作。
“暂时可以，但对方手法很刁钻，像是在……学习和适应我们的协议。”林啸抬头，看向林远，“你之前用平板接收过陈明发来的外部数据？”
林远心头一沉：“在工厂外围侦查时，接收过他发来的热信号分布图。”
“问题可能出在那儿。”林啸将平板递过去，“基金会之前的试探性接触，可能不止是监听，还留了后门。这东西现在像个信标。”
几乎是同时，林远随身携带的备用卫星电话震动起来。他立刻接通，按下免提。
“远哥！听好！”陈明的声音急促，“你那边有设备被标记了！基金会之前那个试探信号是个饵，我在反向追踪时发现他们在你终端里埋了次级追踪程序！现在他们正在尝试精确定位！”
神庙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石蛮猛地站起，拳头攥紧。阿雅下意识地靠近昂杜，将他护在身后。
林远目光扫过林啸战术平板。他没有丝毫犹豫，抓起平板，拇指用力按下侧面的物理销毁键。
“咔…滋滋——”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和焦糊味传来，平板屏幕瞬间暗灭，内部结构在瞬间过载中永久性损坏。
“销毁了。”林远对着电话说“用的战术平板。”
“干得漂亮！但他们的攻击没停，在尝试连接失效前的最后位置！”陈明那边传来密集的键盘敲击声，“给我三十秒，我用他们这次攻击的源头做跳板，看看能不能反咬一口！”
没有人说话。只有昂杜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陈明那边传来键盘声在洞穴里回荡。石蛮焦躁地踱了两步，被林啸用眼神制止。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进去了！”陈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兴奋，但随即又沉了下去，“……妈的，这帮疯子。”
“查到什么？”林远问。
“一条内部指令，密级很高，刚解密完成。”陈明顿了顿“指令确认，‘钥匙’——指的就是你，林远——你的血脉与星图共鸣度超出他们预期，被评估为‘具有极高研究价值’。”
阿雅倒吸一口冷气。石蛮骂了句脏话。
“他们想干什么？”
“执行‘诱导回收’建议策略：在吴哥阶段，借助黑苗施加的压力，消耗并削弱目标团队，创造回收条件。必要时，可放任黑苗完成部分仪式，以观测‘钥匙’在极端压力下的反应……”
“他们想活捉我。用黑苗来消耗我们，他们等着捡便宜。”
“不止。”陈明补充“指令里提到，黑苗的仪式进程也在他们的观测列表里，他们似乎……乐于见到仪式推进到某个阶段，以便收集数据。远哥，他们没把黑苗当成真正的威胁，更像是……用来打磨你这把‘钥匙’的磨刀石。”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追猎者，追寻着黑苗和诅咒的真相。现在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而且是被放在实验台上仔细观察、准备适时捕获的那一种。双重猎杀。压力如同实质，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基金会……盘古基金会……”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隐藏在幕后的庞然大物所带来的寒意。他们不像黑苗那样张扬、充满恶意，而是更冰冷更理性，带着一种将一切都视为可利用资源和研究对象的傲慢。
“我们现在怎么办？”阿雅看向林远，声音里带着担忧。昂杜也艰难地睁开眼，望向这边。
石蛮啐了一口：“前有狼后有虎！干脆杀回去，先端了那工厂……”
“不行。”林远打断他“工厂肯定是陷阱，基金会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他们的目标是我，但绝不会对你们手软。”
他看向陈明：“老陈，还能保持通讯安全多久？”
“我用一次性加密协议建立了临时通道，他们暂时追不过来，但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而且我们之后需要更谨慎，非必要不联络。”
“明白。把吴哥窟区域的详细结构图，特别是‘搅拌乳海’浮雕周边的地形和数据发到我备用终端。然后切断联系，进入静默。保护好你自己。”
“收到。远哥，你们千万小心。基金会……比我们想的更危险。”陈明说完，通讯戛然而止。
神庙内再次陷入寂静，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之前的敌人只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黑苗。现在，一个更隐蔽、更强大的敌人浮出水面，并且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林远。
“钥匙……”石蛮咀嚼着这个词，看向林远，“你这身破血，到底还藏着多少麻烦？”
林远扯了扯嘴角：“看来比我想象的要多。”他走到昂杜身边，蹲下，“感觉怎么样？”
昂杜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醒了许多：“还死不了……听到你们说的了。”他喘了口气，“那个基金会，我在记忆碎片里，听到朗图和他们通话时，提到过‘观察者’……”
“现在观察者要下场动手了。”林远接过话，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团队成员“情况变了。我们不仅要阻止黑苗，还要提防一个想在背后摘桃子、甚至可能利用黑苗来对付我们的组织。”
“但我们的核心目标没变。阻止仪式，破解诅咒。基金会想把我当实验品，黑苗想用我当钥匙，那就看看，最后是谁利用了谁。”
阿雅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石蛮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的暴躁平息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激怒的凶光。林啸则已经开始默默检查武器和装备。
“休息半小时。然后我们离开这里。神庙能屏蔽追踪，但基金会既然锁定了大致区域，这里也不绝对安全。我们需要动起来，去确认黑苗的动向，抢在他们前面到达吴哥。”
半小时后，众人整理好行装。昂杜在阿雅的搀扶下能够勉强行走。石蛮背起了大部分负重，林啸持枪在前方探路。
就在他们准备踏入通往地面的阶梯时，林远手腕上的备用终端轻微震动了一下。是陈明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
【蒲甘东南方向，检测到异常能量聚集，与篡改壁画能量签名同源。波动正在增强。指向……吴哥。】
林远关闭屏幕，抬头看向幽暗的阶梯上方。
“走吧。”他声音低沉，“客人已经等不及，先我们一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