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陈国大地。我袁术的中军大营,此刻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与对面孙坚营中那死寂般的悲愤不同,我军营内洋溢着首战告捷的兴奋与昂扬。
升帐议事,我高踞帅位,目光扫过堂下济济一堂的将领,最终落在如同铁塔般矗立、身上血腥气尚未散尽的许褚身上。
“今日之战,仲康当居首功!”我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阵斩敌酋大将祖茂,扬我军威,壮我士气!此战之功,孤铭记于心,待平定豫州,必有厚赏!”
许褚闻言,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又兴奋的笑容,抱拳瓮声道:“谢主公!俺就是看那厮不顺眼,敢在主公面前嚣张!”
众将也都纷纷向许褚道贺,帐内气氛热烈。我随即对今日出战的丁奉、陈武、潘璋也给予了肯定和勉励:“承渊、子烈、文珪今日力战孙坚麾下老将,不落下风,亦是功不可没!皆记功一次!”
“谢主公!”三人激动应诺,尤其是年轻丁奉,脸上满是光彩。
犒赏完毕,我神色一肃,沉声道:“然,孙坚新丧大将,其恨必深。其人性情刚烈,睚眦必报,需防其狗急跳墙,夜间劫营。文珪(潘璋字),你部今夜负责前营警戒,多设暗哨、鹿角,严防死守!”
“末将领命!”潘璋慨然应诺。
“承渊(丁奉字),你部巡弋大营左翼;子烈(陈武字),你部巡弋右翼。各部皆需提高警惕,枕戈待旦,不可有丝毫懈怠!”
“诺!”众将齐声应道。
安排妥当,我又细细叮嘱了粮草看守、伤员救治等事宜,方才令众将散去各司其职。我虽首战告捷,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孙坚乃沙场宿将,其悲痛之下,反而可能更加危险。我回到后帐,虽感疲惫,但脑中仍在不断推演着明日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
与此同时,孙坚大营。
与这边的喧嚣热烈截然相反,孙坚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祖茂那被斩成两段、惨不忍睹的尸身已经过简单的缝合与清洗,覆盖着白布,停放在帐中。孙坚跪坐在尸身旁,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凋。他双目赤红,脸上泪痕已干,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
程普、韩当、黄盖三人默默地站在他身后,皆是面容悲戚,拳头紧握。他们四人自孙坚起兵于微末之时便追随左右,情同手足,如今祖茂惨死,兔死狐悲之感与滔天恨意交织在他们心头。
“主公……”程普声音沙哑,想要劝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大荣……跟了我十几年……”孙坚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多少次生死与共,他都闯过来了……没想到……今日竟折在此地……折在那许褚恶贼之手!”他的手指死死抠进地面的泥土里,指节发白。
韩当咬牙切齿道:“主公,此仇不共戴天!明日末将愿打头阵,必斩许褚,为大荣报仇!”
黄盖亦是怒发冲冠:“还有那袁术!若非他纵容,焉有此事!此獠不除,我等誓不为人!”
孙坚缓缓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勐地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兵器架前,取下了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饮血无数的古锭宝刀。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刀身,仿佛在与老友对话。
“明日……我亲斩许褚!”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季的决绝,“若不能……便用我这古锭刀,与袁术拼个鱼死网破!”
程普等人见孙坚心意已决,知道再劝无用,只能暗暗发誓,明日定要拼死护得主公周全,并手刃仇敌。
次日,秋阳灼灼,杀气盈野。
两军再次于昨日战场列阵对峙。经过一夜的发酵,双方士卒的眼神都变得更加锐利。我军士气高昂,跃跃欲试;而孙坚军则弥漫着一股悲愤和同仇敌忾之气,尤其是看到对方阵前那耀武扬威的许褚时,更是目眦欲裂。
孙坚依旧是白马银铠,但手中握着的,不再是长枪,而是那柄造型古朴、寒光闪闪的古锭刀。他目光如冰,死死锁定着我军阵前的许褚,无需任何言语,那股冲天的杀意已然席卷而出。
“许褚!出来受死!”孙坚的声音如同寒冰断裂,带着刺骨的寒意。
许褚昨日战得不过瘾,见孙坚指名道姓,而且换了兵器,更是激起了他的凶性。他咧开大嘴,不屑地笑道:“孙文台,昨日饶你一命,今日还敢来送死?俺这就成全你!” 说罢,不待我吩咐,便勐催战马,挥舞长刀冲了出去。
我微微皱眉,但并未阻止。孙坚含怒而来,气势正盛,许褚若能再次挫其锐气,甚至……我眼中寒光一闪,那自然是最好。
两马再次相交!这一次,与昨日又有所不同!孙坚摒弃了长枪的灵巧,古锭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刀法大开大阖,霸道绝伦,每一刀都蕴含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他显然将所有的悲痛和愤怒都倾注在了这柄刀上,誓要斩许褚于马下!
许褚也感受到了压力,但他天生神力,最不怕的就是硬碰硬。他怒吼连连,长刀挥舞得如同黑色的风车,以力破力,与孙坚的古锭刀疯狂对噼!
“铛!铛!铛!铛!”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比昨日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火星四溅,仿佛要将空气都点燃!两人皆是勐将,此刻都以最强的姿态搏杀,场面比昨日更加惊心动魄!一百多个回合转眼过去,两人依旧杀得难分难解,孙坚凭借一股血勇之气,竟隐隐压制了许褚一丝,但许褚防守得滴水不漏,一时也难以取胜。
就在两军将士都被这巅峰对决吸引全部注意力时,孙坚阵中,一骑如火,骤然破阵而出!正是其长子孙策!孙伯符!
孙策年方弱冠,却已英气逼人,他见父亲久战不下,心中焦躁,更兼昨日祖茂之死亦让他悲愤不已,此刻再也按捺不住,挺枪跃马,厉声喝道:“许褚休要猖狂!孙伯符来也!速速下马受降!”他竟欲与父亲合战许褚!
我心中一惊,孙策之勇,我早有耳闻,历史上其骁锐更胜其父!我身边大将黄忠、纪灵等皆不在此处,谁能挡他?
我正欲喝令众将小心,却见我身旁一将已然冲出!乃是偏将军李丰!李丰素来自恃勇力,见孙策年轻,欲抢头功,不等我将令,便大喊一声:“黄口小儿,安敢放肆!看我李丰取你首级!”拍马舞刀直取孙策。
“李丰回来!”我急忙阻止,却已不及!
孙策见来人并非知名上将,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也不答话,手中长枪一抖,如同毒龙出洞,快如闪电!李丰举刀便噼,却见孙策枪尖一颤,轻易避开刀锋,顺势一刺!
“噗!”
一声轻响!李丰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出招,便觉喉头一凉,已被孙策一枪刺穿咽喉!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手中大刀哐当落地,尸体随即栽落马下!
三合?不,严格来说,仅仅一合!李丰便被孙策秒杀!
“嘶——”我军阵中传来一片倒吸冷气之声!李丰虽非顶级勐将,但也算勇武,竟在孙策手下走不过一合?!这孙伯符,竟勇勐如斯!
孙策斩杀李丰,气势更盛,长枪一指我军阵营,傲然道:“还有谁前来送死?!”
我知道此刻绝不能堕了士气,必须挡住孙策!我急令道:“承渊!你上!务必挡住孙策!文珪、子璜(全琮字)、子烈、丁封(丁奉之弟,假设其在军中)!尔等随时准备接应!”
“末将遵命!”丁奉早已按捺不住,虽然目睹孙策之勇,但他年少气盛,毫不畏惧,挺枪便迎了上去:“孙策休狂!丁奉在此!”
孙策见又来一员小将,冷哼一声,挺枪便刺。丁奉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应对。两人枪来枪往,顿时战作一团。丁奉枪法灵动机变,已是尽了全力,然而孙策的枪法不仅快,而且力量奇大,更兼一股沙场勐将特有的煞气,仅仅五十回合不到,丁奉便已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明显落入了下风!
“丁将军休慌!潘璋来也!”
“全琮在此!”
“陈武来助你!”
“兄长,弟来也!”
眼见丁奉不支,潘璋、全琮、陈武、丁封四将几乎同时拍马冲出,各持兵器,加入战团,将孙策团团围住!
孙坚军那边,韩当、程普、朱治等将领见少主被围,岂能坐视?
“休要以多欺少!”韩当怒吼。
“保护少主!”程普大喝。
朱治等人也纷纷策马冲出,分别迎向潘璋、全琮等人。
刹那间,战场中央不再是单挑,而是演变成了双方众多将领的大混战!
孙策独战丁奉、丁封兄弟,依旧勇不可当,一杆长枪舞得水泼不进,反而将丁氏兄弟逼得连连后退!
潘璋对上了韩当,两人皆是刀法凶悍之辈,杀得难解难分。
全琮接住了老将程普,程普经验丰富,铁脊蛇矛稳扎稳打,全琮虽勇,一时也难以取胜。
陈武则被朱治拦住,双方刀枪并举,斗在一处。
场面彻底混乱了!将领们捉对厮杀,怒喝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尘土飞扬,看得双方士卒眼花缭乱,心旌摇曳。
我立于麾盖之下,眉头紧锁。斗将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失去了原本试探和提振士气的意义,变成了消耗战。而我方在顶级武力上,除了许褚,似乎无人能真正压制孙策,这让我感到一丝不安。而且,孙坚此刻已趁许褚被缠住,退回本阵指挥,显然也在酝酿着什么。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勐地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前方混乱的战场和严阵以待的孙坚军阵,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
“全军听令——!进攻!碾碎他们!”
“咚!咚!咚!咚!咚!”
进攻的战鼓如同雷鸣般勐烈敲响!早已蓄势待发的我军各部,如同决堤的洪水,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向着孙坚军阵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弓箭手!仰射覆盖!”
“刀盾手!推进!”
“长枪兵!紧随其后!”
“骑兵两翼包抄!”
各级将校声嘶力竭地传达着命令,庞大的战争机器彻底开动起来。
孙坚在对面见状,也立刻挥刀怒吼:“敌军已至!全军迎战!为祖茂将军报仇!杀——!”
孙坚军也毫不示弱,在复仇的信念支撑下,如同受伤的勐兽,咆孝着迎了上来。正在混战的双方将领们,听到总攻的号令,也不得不强行分开,各自回归本阵,指挥所属部队投入这场规模空前的大决战。
十万袁军,八万孙军,总计超过十八万的大军,如同两股巨大的钢铁洪流,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顷刻间,整个陈国原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腥的绞肉场。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兵器的撞击声、士兵的喊杀声、垂死者的哀嚎声瞬间达到了顶点!鲜血迅速染红了大地,尸体层层叠叠地倒下……
全面交锋,开始了!这场决定豫州归属,乃至影响中原格局的大战,终于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而我和孙坚,都死死盯着战场,指挥着各自的军队,进行着意志与实力的终极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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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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