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声响了,教室里的人很快走光,除了东治外就只剩下明日香、绫波丽和依旧趴在桌上的碇真嗣。他们三人面前都没有摆放任何食物,似乎都没有吃东西的欲望。
“啊拉…”明日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刚刚被铃声惊醒、眼神茫然的真嗣,“真嗣,带午饭了吗?”
“午饭?”真嗣揉了揉眼睛,脸上露出一个自然而然的、带着点期待的笑容,“徐君会给我们做呀…”
“真嗣…”明日香愣了一下。
碇真嗣习惯性地扭头看向旁边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啊…徐君今天请假了吗…”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再次变得空洞,仿佛陷入了某种自我编织的幻境,“可惜了,吃不到徐君的便当了…我超想吃徐君的炸猪排的,还有他做的玉子烧,还有…”
“碇真嗣!”明日香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你给我清醒一点!”
真嗣被这声怒吼震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他茫然地看着明日香因愤怒和悲伤而扭曲的脸,随即,巨大的痛苦如同迟来的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他低下头,开始剧烈地喘息,肩膀无法控制地耸动起来。
明日香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的怒火瞬间被巨大的酸涩取代,她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一开口,喉咙就被汹涌的哽咽堵住,只剩下破碎的哭腔。她只能死死咬住嘴唇,红着眼眶看着真嗣,蓝宝石般的眼眸里盈满了泪水。
就在这时,绫波丽走了过来。她平静地看了一眼痛苦喘息的真嗣,又看了看泪眼婆娑的明日香,声音依旧清冷无波:“我下午请假了。再见。”说完,她抱着笔记本,转身离开了教室。
明日香表情复杂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看不懂绫波丽,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下,到底是深藏的悲伤,还是真的…毫无感觉?
看着这诡异而压抑的一幕,铃原东治内心警铃大作,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他站起身,走到三人旁边,试图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怎么了?你们四个今天怎么没凑齐?”他目光在明日香和真嗣之间扫了扫,又似乎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绫波丽空着的座位。
明日香还没反应过来。
绫波丽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她看着东治,又看了看真嗣和明日香,用她那特有的、毫无起伏的语调,清晰地陈述了一个冰冷的事实:
“零君死了。”
…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铃原东治从电梯里出来,脚步沉重地走向十二号病房。他要利用午休的两个半小时,要去看望自己重伤住院的妹妹——铃原樱。
他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关于徐楠博死亡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他不敢相信,那个一天前还和他一起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笑着叫他的同伴,那个总是温和地照顾着所有人的家伙,就这么…没了。
“还是小学生啊…真可怜…”走廊拐角处,传来护士低低的议论声。
“是啊是啊…她的哥哥来了是吗?”
“没错,他每个星期都来两次,是个好哥哥呢…不过这两天怎么没看见那个白头发的男生来?”
“白头发男生?”
“是啊,好像是她哥哥的同学吧?叫…徐楠博?”
“噢,你说那个原本是黑头发、后来变成白头发的那个?”
“对对对!他经常来看她,有时候一周三四次,比哥哥还勤快呢!陪她说话,给她削苹果,讲故事…”
“真的啊…真是一个好朋友和一个好哥哥啊…像他们一样这么关心身边的人的男孩子真的很少见了…”
铃原东治的脚步顿住了。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护士们的对话,心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愧疚。
他想起了第一次带徐楠博来那次。
“樱是一个很可爱,而且很聪明、敏锐的孩子呢…”那时他笑着说…
12号病房门前,门牌上写着“铃原”。东治在门口站了很久,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