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新东京市边缘的角落,矗立着一座不算很大、略显破败的圣米迦勒小教堂。历史悠久的它像一位被遗忘的老者,在钢筋水泥的丛林和使徒袭击的阴影中艰难喘息。教堂内部庄严肃穆,藏有菲利皮诺·利皮绘制的圣徒镶板画,以及德拉·罗比亚的 《圣母子》搪瓷浮雕,一座从德国渡海而来的庞大管风琴、精雕细琢的圣徒雕像,以及由兰花与玉米茎做成的 《征服之主》雕像摆在两侧。
光线昏暗,抬头可见顶部有着不计其数的天使簇拥上帝的宗教绘画,绘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尘,只有祭坛前一点烛火摇曳。布索尼神甫——一位约莫五六十岁、面容严肃刻板、灰蓝色眼眸中总是带着审视与忧虑的男人——正仔细擦拭着祭坛上的银质十字架。他动作虔诚,指腹摩挲过十字架上细微的划痕,仿佛在感受某种沉重的痛楚。窗外,NERV总部那巨大的金字塔形建筑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布索尼的目光透过彩窗的缝隙,望向那代表人类科技与抗争的冰冷造物,眉头紧锁,低声用拉丁语念诵着祷文,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回荡:“… Libera nos a malo (救我们免于凶恶)… 主啊,您降下的‘神罚’… 人类… 真的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了吗?末日审判的引导者啊…” 他坚信,那些名为“使徒”的恐怖存在,绝非偶然的天灾,而是上帝对背弃信仰、沉溺于科学狂妄(他视NERV和EVA为这种狂妄的顶峰)的人类文明,所施行的、必要而残酷的净化审判。
“天启四骑士啊…”
与此同时,山林深处某个隐蔽的山洞里。
“妈的!晦气!碰上群学生仔!”刀疤脸啐了一口,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粗暴地扯开布包。
里面是一柄样式古朴、剑鞘蒙尘的长剑,剑柄处隐约可见繁复的云纹,剑身纹饰则如登高山俯视深渊,缥缈深邃似有巨龙盘卧,并铸有北斗七星图案。另一个布包里,则是一柄展开的折扇,扇骨是某种温润的玉石,扇面是素白的绢帛带点血红,只是中间裂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仿佛被什么利爪撕开过。
“操!就这?一把破铜烂铁?一柄裂了的破扇子?还他妈‘宝贝’?老子还以为有金子呢!”瘦高个失望地一脚踢在剑鞘上。
“老大,这…这玩意儿看着是有点年头,但…值钱吗?”一旁的矮个子拿起折扇,对着光看了看,“这画…好像也没画完?就几笔云啊山的…”
“值个屁!”刀疤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白忙活一场!还差点被抓,妈的!”
矮个子听闻,咽了咽口水,弱弱的说:“那要不我们放回去吧?反正值不了几个钱,卖了还容易留下线索,而且我听说这地方挺邪乎的,万一…”
“还你马勒戈壁的,明天随便找个地方扔了!”
就在矮个子无奈随手将折扇丢在冰冷的石地上时,一股肉眼难辨的、极其稀薄却精纯无比的青色气流,如同被唤醒的游龙,悄无声息地顺着地面蔓延而来,瞬间没入了他的身体!矮个子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神瞬间变得空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动作似乎僵硬了一瞬。他弯腰,默默捡起了地上的折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裂痕。
第二晚,为了“洗刷耻辱”和证明自己“根本不怕”,明日香强行拉着徐楠博、真嗣和“必须作证”的绫波丽,再次踏上了通往青云观废墟的小路。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林间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喂!你们快点!磨磨蹭蹭的!”明日香走在最前面给自己壮胆,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突兀。
“明日香…慢一点…”真嗣气喘吁吁地跟着,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
徐楠博旁边跟着绫波丽,不紧不慢地走着,猩红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绫波丽安静地跟着,赤红的眼眸偶尔掠过林间飘荡的磷火般的光点。
转过一个山坳,前方树下赫然站着一个人影,正是昨晚那个被青色气流没入的矮个子盗贼。但他此刻的气质截然不同。腰杆挺得笔直,如同青松。腰间斜插着那柄裂开的玉骨折扇,手中紧握着一柄出鞘的长剑!剑身狭长,在微弱的月光下流淌着幽冷的寒光,剑脊上隐约可见细密如龙鳞般的暗纹,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目光吸进去。
那人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四人,一股无形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他手腕一抖,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直指四人,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古韵:
“尔等何人?身染异气,非妖非人,却又非纯然邪祟…怪哉!”
四人瞬间僵住,明日香吓得差点跳起来,真嗣脸色煞白。徐楠博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将绫波丽护在身后,右眼下的泪痣在紧张中微微跳动。
那人——或者说,占据了他身体的意识——凌厉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尤其在徐楠博和绫波丽身上停留了片刻,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分辨什么。片刻后,他手腕一翻,“锵”的一声,长剑精准地归入腰间的古朴剑鞘。那股迫人的压力也随之消散。
他抱拳,微微躬身,动作流畅而带着古意,声音缓和下来,甚至带着一丝歉意:“惊扰诸位了。贫道青云子,借这迷途之身暂存于世。方才感应到诸位身上沾染了怪异的气息,一时情急,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属于盗贼、眼神却澄澈睿智、带着看透世情沧桑的脸庞,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温和的、略带自嘲的笑意,“说来惭愧,贫道这‘七星龙渊’(他轻抚剑鞘)和这柄‘故人遗扇’(他拍了拍腰间的折扇),竟被此身原主视为破铜烂铁,险些弃之荒野。不识货啊不识货!”他似乎有些话痨
“七星龙渊?”身为中国人的徐楠博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猩红的眼眸闪过一丝兴趣,“可是传说中欧冶子与干将引北斗七星池水,剑成之时,纹如深渊潜龙的那柄神兵?”他顿了顿,看着那柄裂开的折扇,“这扇子…虽裂,但玉骨温润,素绢虽旧,还有一滴血渍,却隐有墨痕灵韵,想必也是大有来历的伤心旧物。”
青云子(附身状态)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徐楠博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小友好眼力!此扇确非值钱之物,却是贫道身赴东瀛前,内子…亲手所制。”他摩挲着扇骨,眼神流露出深沉的怀念与痛楚,“一针一线,皆是情意,而这血痕…可惜,物是人非,扇亦难全。”他看向徐楠博,“小友也喜折扇?”
“略知一二,”徐楠博点头“但未曾有过前辈这般的折扇,只是闲暇时,聊以自娱。”
“好!好一个‘聊以自娱’!心性淡泊,甚好!”青云子抚掌而笑,之前的威严感荡然无存,更像一位随和的长者,他眯眼一笑:“贫道确信,不日可得。”
就在这时,前方树林一阵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