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无名指的重量
婚礼的筹备在傅瑾渊高效且不容置疑的推动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织玥并未被这些琐事打扰,她依旧过着被精心圈养的生活,只是身边多了几位专门为她服务的设计师和造型师,不断地为她测量尺寸、挑选婚纱、试戴珠宝。
她对这一切依旧感到新奇又有些茫然。那些洁白的、缀满蕾丝和珍珠的“奇怪兽皮”(婚纱),在她看来远不如兽世的兽皮保暖实用;那些闪闪发亮的石头(钻石),除了好看,似乎也没什么实际用处。但她能感觉到傅瑾渊对这件事的重视,便也配合着,只是偶尔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这天,傅瑾渊带回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他坐在织玥身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主钻是一颗切割完美的巨大椭圆形钻石,周围镶嵌着一圈细密的粉钻,如同众星捧月,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华。
“手给我。”傅瑾渊的语气自然,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织玥犹豫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甲透着健康的粉色。
傅瑾渊拿起那枚戒指,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浪漫,却带着一种郑重的仪式感,缓缓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冰凉的金属和钻石触碰到皮肤,带来一种陌生的束缚感。戒指的尺寸恰到好处,仿佛天生就该戴在那里。
“这是婚戒。”傅瑾渊握着她的手,指尖在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轻轻摩挲,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戴上它,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傅瑾渊的妻子。”
他的宣告直接而霸道,带着一种烙印般的占有欲。
妻子?
织玥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那枚过分璀璨的戒指,分量不轻,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重量,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无形的枷锁,将她与身边这个男人牢牢绑定。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戒指稳稳地圈在那里,提醒着她即将到来的、无法回避的身份转变。
心里有些乱,有些慌,却又奇异地……有一丝隐秘的安定感。就像野兽在自己的领地做了标记,宣告着归属。而她,似乎也被这个男人,正式地标记了。
“不喜欢?”傅瑾渊察觉到她的沉默,挑眉问道。他选了很久,认为这颗钻石的纯净和璀璨,勉强配得上她。
织玥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有点重。”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挺亮的。”
她这质朴又直白的回答,让傅瑾渊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低头,在她戴着戒指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落在微凉的皮肤上,织玥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习惯就好。”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随着婚礼日期的临近,傅瑾渊待在公寓的时间明显增多。他甚至会将一部分不那么紧急的文件带回家处理,就在主卧隔壁的书房里。织玥有时会端着一杯温牛奶,推开书房的门,看到他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眉头微蹙地看着文件,侧脸在台灯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专注。
他会抬起头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然后示意她将牛奶放在桌上。织玥放下杯子,也不多话,转身就想走。
“在这里待着。”他会出声留下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于是,织玥便抱着软垫,窝在书房的沙发上,有时看看旺崽给她找的“胎教”视频,有时就那么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景,或者……偷偷打量工作中的傅瑾渊。
他工作的样子很专注,也很迷人,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强大气场。偶尔他会接听重要的越洋电话,流利地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声音冷静而富有磁性。
织玥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怕他了。
虽然他依旧强势,掌控着她的一切,但他的强势里,似乎多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名为“负责”和“保护”的底色。他会记得她孕检的日期,会过问她的饮食和睡眠,会在她半夜腿抽筋时,第一时间醒来,动作有些生疏却耐心地帮她按摩缓解。
这种细水长流的、渗透在日常点滴中的照顾,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具力量,一点点瓦解着她来自兽世的、根深蒂固的警惕和疏离。
她开始习惯他的气息,习惯他的怀抱,习惯手指上那枚象征着“妻子”身份的戒指的重量。
甚至,在某天下午,她午睡醒来,发现傅瑾渊不知何时回来了,正靠在床头,一只手拿着平板处理邮件,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轻柔地搭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阳光透过纱帘,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那一刻,织玥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和搭在自己腹部的温暖大手,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任务,好像不再是冷冰冰的指标。
这个她被迫停留的世界,这个强势闯入她生命的男人,似乎……正在变得不一样。
她依旧想完成任务,获得新生。但或许,在这个过程中,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的“婚姻”,感受一下这种被小心翼翼呵护着孕育生命的感觉,也并不全是坏事?
织玥翻了个身,假装还在睡,却悄悄地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傅瑾渊放在她腹部的那只大手上。
傅瑾渊打字的动作微微一顿,低头看向身边假装熟睡的女人,唇角无声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牢笼依旧存在,但笼中的鸟儿,似乎已经习惯了饲养者的气息,甚至开始主动靠近,寻求温暖。而那根名为“婚姻”和“血脉”的纽带,正以一种超乎预料的速度,将两人越缠越紧。
距离婚礼,还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