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风暴前夜
回到苏家别墅,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仿佛将宴会厅的浮华与暗流一并隔绝在外。但织玥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正无声扩散。
李婉晴一进客厅,脸上那勉强维持的得体笑容瞬间消失,她冷冷地瞥了织玥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上了楼,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苏念卿更是连表面的功夫都懒得做,狠狠瞪了织玥一眼,语气尖酸:“真是小看你了,装得一副清纯样,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不小!”说完,跺了跺脚,跑回了自己房间。
只有苏明翰,神色复杂地看着织玥,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审视,更多了一种权衡与算计。
“织玥,”他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今晚……傅总似乎对你很关注。”
织玥低着头,双手看似不安地绞着衣角,声音细弱:“爸爸,我不明白傅总为什么那么说……我有点害怕。”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属于“乡下丫头”的惶恐。
苏明翰看着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头那点利用的心思更活络了几分。害怕?害怕就对了。这说明她单纯,好掌控。
“不用怕。”苏明翰安抚道,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口吻,“傅总是大人物,能被他注意到是你的运气。以后在家里好好待着,听你李阿姨和我的话,爸爸不会亏待你的。”
他不会现在就把织玥推出去,傅瑾渊的态度暧昧不明,贸然行动可能适得其反。但他已经将织玥视作一枚可能带来巨大利益的、需要精心保管的棋子。
“嗯,我知道了,谢谢爸爸。”织玥乖巧地应声,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嘲。
不会亏待?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她回到那个冰冷的客房,反锁了门。脸上的怯懦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清醒。
【宿主,苏明翰这是把你当筹码了!】旺崽气愤地在脑海里嚷嚷。
“正常。”织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在兽世,弱小的雌性也会被部落用来交换盐巴和武器。”她对此接受良好,甚至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发展。
“旺崽,傅瑾渊那边,有什么动静?”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他离开宴会后,直接回了公司。我们留在宴会厅的微型能量探测器捕捉到,他离开前,特意让助理不动声色地取走了你用过的那只水晶杯!】
织玥眼神一凛。取走杯子?是为了……提取指纹或者dNA吗?
果然,他怀疑了,并且已经开始行动。那个男人的手段,直接而高效。
“能干扰他的检测结果吗?”
【抱歉宿主,我的能量目前主要用于维持你的灵魂稳定和胚胎发育,以及基础扫描功能,无法远程精确干扰现实世界的物理检测。】旺崽的声音带着歉意。
织玥抿了抿唇。也就是说,傅瑾渊很可能很快就会通过科学手段,确认那晚的女人就是她。
时间,突然变得紧迫起来。
她必须在他找上门之前,离开苏家,彻底消失。
然而,离开需要钱,需要身份证明,需要安全的落脚点,还需要为即将到来的孕期和分娩做准备。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旺崽,重新规划方案。我们需要在最短时间内,筹集到足够我们隐匿生活至少一年的资金,并准备好新的身份。”织玥冷静地吩咐,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这个陌生世界的规则下,如何最快地获取资源。
偷?抢?不,这个世界的“部落守卫”(警察)似乎很厉害,风险太高。
利用苏家?或许可以,但操作需要格外小心,不能引起苏明翰的警觉。
【宿主,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信息差?】旺崽提议,【我可以扫描分析近期的金融市场波动,或者寻找一些短期内可能升值的东西?】
“可以尝试。”织玥点头。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相对安全且快速的方法。
接下来的几天,织玥在苏家表现得更加“安分守己”。她几乎足不出户,每天不是待在房间里“看书”(实际上是让旺崽传输这个世界的知识),就是跟着礼仪老师学习,对李婉晴偶尔的刁难和苏念卿明里暗里的嘲讽,一律以沉默和顺从应对。
她像一株失去生气的藤蔓,依附在苏家这棵大树上,默默汲取着生存所需的养分,同时将所有的利刺和獠牙都隐藏了起来。
苏明翰对她的“识趣”很满意,甚至吩咐王管家改善了她的饮食,偶尔还会过问一下她的学习情况,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而暗地里,织玥通过旺崽,开始悄无声息地浏览网络,筛选信息。她利用苏明翰给她购置的、用于“联系家人”的廉价手机,在一个深夜,通过旺崽伪造的Ip地址和复杂的加密通道,将原主奶奶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一点遗产,以及苏明翰给她当零花钱、她一分未动的那点现金,全部投入了一个旺崽分析出的、风险极高但短期内可能暴涨的虚拟货币交易中。
这是一场赌博。赢了,她获得启动资金;输了,她将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江辰拿着一份加急的检测报告,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傅总,结果……出来了。”
傅瑾渊从文件中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
江辰将报告放在他桌上,声音艰涩:“酒杯上提取到的唾液dNA,与医院病房残留的……以及您衣物上发现的……属于同一个人。”
尽管早有预料,傅瑾渊周身的气压还是在瞬间降至冰点。他拿起报告,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名字上——
织玥。
果然是她!
那个看起来纯净无辜得像一张白纸的苏家孤女!
“而且,”江辰深吸一口气,补充了另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我们的人在对医院周边进行第二轮更细致的排查时,从一个街角便利店损坏多日的监控硬盘中,意外恢复了一段模糊的影像。时间点就在那晚之后,凌晨四点多……画面里,一个身形与织玥小姐高度相似的女孩,从医院侧面的小巷走出,上了一辆出租车。”
江辰将一台平板电脑递过去,上面播放着一段极其模糊、闪烁不定的黑白画面。画面中的女孩戴着兜帽,看不清脸,但那走路的姿态,那隐约的身形轮廓……
傅瑾渊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证据链,闭合了。
那个在他身下绽放又消失的女人,那个在宴会上对他装傻充愣的女人,是同一个!
好一个织玥!好一个苏家!
一股被愚弄、被算计的暴怒瞬间冲上头顶,但紧接着,是一种更深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偏执与占有欲。
她躲他?骗他?
真是……岂有此理!
“傅总,是否需要立刻去苏家……”江辰试探着问。
“不。”傅瑾渊打断他,声音冰冷刺骨,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派人盯紧苏家,盯紧她的一举一动。”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打草惊蛇。”
他要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苏家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更重要的是,他要她亲自、主动地,回到他面前。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有机会逃掉。
猎网,已经悄然撒下。
而织玥并不知道,她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即将被一场由那个男人亲手掀起的、无法抗拒的风暴彻底撕碎。她只是在一周后的某个深夜,看着手机上那个虚拟货币账户里翻了几倍的金额,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第一步,成功了。
但她也清晰地感觉到,一张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