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还请恕罪,少主不在家中,属下不能放夫人进去。”
原来是宁晏特意派来守着书房的,谢月姝心下更确信那账簿八成就在书房,硬闯只会让人起疑心,她只能暂且作罢。
“无事,我等表哥回来再来寻他就是。”
谢月姝提步离开书房。
宁晏刚回书房,星痕便将夫人来此处的消息告诉自家少主。
宁晏脚步都未停一下,径直坐下,捻起桌上的暗信展开,慢慢扫过。
星痕见自家主子并未说话,他将心底的疑虑说出。
“少主,别怪属下多嘴,少主与夫人成亲也有段时间了,夫人以往从未来过书房,今日趁少主不在前来,只怕是另有所图。”
“我知道了 ,你下去吧!”
宁晏摆摆手。
星痕哽了一下:“少主难道就不担心夫人想要对少主不利吗?”
宁晏眉心微微皱起,他放下手上的信,眼神颇为冷淡。
“星痕,她是我的夫人,这样的话,不要让我再听到第二次。”
“是。”
星痕急忙低头应道,刚刚是他以下犯上了,幸好少主脾气好,并未责怪自己。
他心底虽对夫人来书房的行为有所异议,却不敢再说,行完礼后,他这才转身出门。
脚才刚撤出大门,不远处就传来一道轻松的声音。
“星痕侍卫,可是表哥回来了?可否帮我通报一声?我做了一些四果汤给表哥尝尝。”
星痕抬头望去,廊下站着地正是夫人,她身穿一袭粉色襦裙,手上还端着一碗汤。
他还未回答,屋内就传来一道声音。
“进来。”
他连忙侧身,让出位置来。
谢月姝当着他的面,越过他进了书房。
“表哥,你今日出门定然辛苦了吧,这是我吩咐厨房做的四果汤,表哥你尝尝,消解一下疲乏。”
谢月姝端着药放在他的书案边上,眼神却落在桌上的暗信上,依稀瞥见什么杀之类的字眼。
宁晏捻起信放在旁边的蜡烛上,火舌迅速卷上书信,烧的只剩下灰烬。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四果汤,语气平淡。
“夫人今日来此,又有什么所求?”
谢月姝正要在他对面坐下,手腕就被人拉住。
下一刻,她就坐在某人的腿上。
感受着臀下隔着衣物传来的温热,谢月姝耳根微红,她对这种亲密的小动作有些不自在。
她稍稍往外挪了挪,手指捻起桌上的一张纸,上面还有一首诗。
“表哥果然聪明,表哥也知道,我于读书一事上并无天赋,所以字也算不上好看,我观表哥的字自成一派,颇有风骨,可否请表哥日后教教我。”
“你练不会的。”
男人简单的五个字让谢月姝一愣,眼眸染上一些怒气。
“我怎么就练不会了?你可不要小看我?”
说着,她扔掉手里的纸就要去拿笔。
手刚伸到半空,就被一只手握住。
宁晏握着她软乎乎毫无茧子的手,道:“我这手字没个十年是练不出来的,你学也只能学其形,无法学其魂。”
谢月姝仔细一看,发现他的手确实与自己的手不一样,他的手心都是老茧,是经年累月造成的。
不过她一开始也不是真的来找他练什么字,她这是想多来书房,这样才有机会找出那账簿的下落。
她反手握着他的手,她的手小,只能堪堪包裹住他三根手指。
她含情脉脉地抬头道:“没事,能学表哥字体之形,我就心满意足了。”
宁晏低头望着怀里的姑娘,她穿着一袭粉桃色散花如意云烟裙,面容娇俏如粉桃,眉眼弯弯似新月,纯真中透露出几分狡黠。
良久,他的声音才传来。
“你真的想学字?”
“当然。”
谢月姝点头如捣蒜。
“那你先写写,让我瞧瞧你的字。”
谢月姝神色为难地望着他:“这样怎么写?”
她整个人还坐在他的腿上,根本保持不了平衡,哪有人学字是这么学的。
宁晏轻笑一声,随即抱着她起身,再把她放回座位坐好,自己则站在一侧。
要是星痕在此处,只怕更会怀疑这夫人倒反天罡,别有所图,自己少主怎么能站在一旁伺候她?
谢月姝坐在凳子上,像模像样地拿起毛笔开始落笔,写了一首李白的清平调。
望着她惨不忍睹,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宁晏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感,他刚刚不应该被她美色迷惑,答应她的请求。
别说学他的字,估摸着这一手字连五岁稚嫩童都不如。
他抚了抚额:“真不知道林中书令怎么会有写成这样字的外孙女?”
谢月姝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听见这句话。
她不是原主,外祖父被牵连纯属是无妄之灾,但这个秘密,她注定无法说出。
他放下纸,转身往书架走去,似乎在找些什么。
谢月姝瞥了一眼他得背影,随即目光落在书案上。
书案的一侧堆满了公文,那都是他今日需要处理的,另一侧则摆放着几本杂书,并未看到什么疑似账簿的东西。
她伸出手,正想偷偷打开书案下的抽屉,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你基础不行,不能直接临摹,这本《宋武帝与臧焘敕》你先拿去临摹,等你有了些清气再来寻我。”
宁晏拿着一本书走到她面前,放在她的手心。
谢月姝低头望了望手里的书,才明白过来他并不打算亲自教自己。
她拿着书起身:“表哥,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吗?你处理你的公文,我学我的字就行,我绝对不会打扰你。”
“随你,今日先临摹两百张字给我。”
宁晏坐下,眼皮都没抬一下。
“两百张?”
谢月姝咂舌,“这太多了吧!能不能少点?一百张可以吗?”
她一个习惯用黑色水笔的现代人,能用毛笔把一首诗写在一张纸上已经不错了,两百张简直要她的命。
“三百张。”
宁晏薄唇轻启。
“要是不愿意练,便回房间去吧,日后也别叫我教你写字。”
“两百张就两百张,我一定会完成的。”
谢月姝连忙应道,大不了她回去让砚秋帮她写几张就行了,总归留在书房才是她最终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