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过担心表妹而失了分寸，宁大人放心，令夫人的医药费我们尉迟府会全包，而且也会送上我们的赔礼。”
“我呸！”
谢月姝讥讽道，“你哪只眼睛看我缺钱了吗？”
“那夫人要我如何才肯原谅？”
谢月姝眼珠左右转了转，还没思考出一个结果，宁晏就先行出声。
“左卫大人既然有诚意的话，哪只手动的手，就应该自断一臂以示诚意。”
语气平静地仿若在讨论今日吃什么。
尉迟夷脸色微变，他声音冷了下去：“宁大人，不要以为你是圣人身边的红人，就能如此狂妄，在下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辱之辈，都已经向令夫人道歉了，你还要如何才肯罢休？”
宁晏不过就是凭借他的阿谀奉承和阴谋算计才坐上如今的位置，他们尉迟一族世代为官，家世渊源，他一个孤臣竟然敢如此嚣张！
宁晏轻笑一声，走近几步靠在他的耳畔低声道：“左卫大人，在下本来也不想要与你撕破脸皮，所求不过是给在下的夫人一个公道而已，左卫大人不愿的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听闻令尊最近一直在为左迁中书省而苦恼，倘若知晓此事，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令尊的仕途？”
“你……你果然阴险！”
尉迟夷气得眉毛倒竖。
阿耶已在兵部尚书待了好多年没有调动了，他一直想要入中书省更近一层，但却始终无法寸近。
前些时日终于遇到考核，考核时期三月为期，三月后中书令则会挑选一人进入中书省，他阿耶也在考核之列。
但他没想到，这件事宁晏竟然也知晓。
倘若他与中书令外孙女的矛盾传出去，那难保那中书令不会特意针对自己阿耶，这次机会阿耶已等待了十几年，绝不能毁在他手中。
“好，我断。”
尉迟夷将怀中的表妹交给她的侍女照顾，转而捡起一根长棍，迟疑片刻，便狠狠地朝着自己手臂敲了下去。
“咔嚓”一声，谢月姝很明显地听到一声清脆的骨折声。
尉迟夷的手臂软软地垂在身侧，他额头冒着冷汗，一手捂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地盯着宁晏。
“这下诚意总够了吧！”
宁晏懒洋洋一笑，道：“左卫大人诚意十足，就是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原谅？”
谢月姝也知不能太狠，她扬了扬下巴：“还行吧，我就勉强原谅他对我的冒犯。”
尉迟夷捂着剧痛无比的手臂，带着人转身离开，生怕慢走一步。
谢月姝正打算问他刚刚说了些什么竟然甘愿让尉迟夷自愿断臂，手腕就被他一把拉住。
她踉跄了一下，随即被迫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我……我们去哪？”
“你这湿了的衣裳，到底还要穿到什么时候？”
“我没事……”
谢月姝诺诺道，下一刻，她就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他带她进了一间禅房，刚踏进禅房，她就被满室的温暖包裹，身体也逐渐回温。
原来这禅房里竟然烧了三四盆炭，怪不得如此暖和。
砚秋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端着衣物进房。
“小姐，这是奴婢从马车拿的备用衣裳，奴婢来伺候你穿上吧！”
谢月姝手刚放上腰带，突然注意到，这禅房没有屏风遮挡，宁晏就端坐在窗台下的榻上。
虽说两人也有过几次亲密关系，但谢月姝依旧觉得在他面前更衣很羞耻，但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她也没有任何理由赶他出去。
“表哥，你……你可否转过头去？”
宁晏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身上是有哪里我不知道的吗？”
“你你你！你无耻！”
谢月姝没想到他竟然一本正经说着这么无耻的话，她当即转头，看向砚秋。
砚秋眼观鼻鼻观心，垂着脑袋当哑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宁晏虽口里说着这番无耻的话，但他身体还是较为诚实的转向窗户。
谢月姝一边解腰带，一边往窗户瞥了好几次，确定他不会回头，这才在砚秋的帮助下快速的换上干净的衣裳。
换完衣裳，谢月姝又喝了僧人给她熬好的姜汤，后来她昏昏沉沉地跟着他上了马车。
她本想要在他对面坐下，却被宁晏牵着手落在他的身侧。
“你病了，靠近车窗多多少少有风，会加重你的病情。”
“我没病。”
谢月姝说完这句话，又打了个喷嚏。
宁晏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声音温和。
“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你容易被人算计，还不当回事，应该陪你一起来的。”
谢月姝头晕脑胀，迟钝的脑子却想不出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比如他怎么会把自己的行踪摸的清清楚楚？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人带着出门。”
显然找不到重点的谢月姝打掉在她额头的手。
她脸色红扑扑地，显然是有些发热的症状，高温让她整个人都变的迟钝。
宁晏将她揽入怀里，轻笑一声：“我就喜欢你依赖我，你可一定不能离开我啊。”
并未听清他在说些什么，昏昏沉沉的少女很快陷入沉睡。
宁晏抬起她发青的手腕，眼里森然的戾气尽显。
他拿过桌上的一瓶药油，倒了几滴在自己手心，左手覆盖在她手腕上，轻柔地揉着发青的地方。
虽失去意识，但谢月姝也能感受到手腕传来的疼痛，疼的她下意识缩手。
宁晏牢牢抓着她的手腕继续揉，少女哼哼唧唧地似乎十分难受，眼角也溢出了泪珠。
宁晏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脊背：“好了，乖一点。”
尉迟夷这边刚把表妹送回府邸，又看着请了大夫，得知表妹得了风寒，又陪着直到高热退下才回自己府邸。
刚踏进府邸，管家便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四少爷，老爷有请，请随老奴去祠堂。”
尉迟夷心中疑惑，只能跟上管家的步伐，刚进祠堂，就听到上首传来一声冷喝。
“逆子，还不跪下！”
尉迟夷立马跪下，抬起头看着眼前盛怒的阿耶。
“阿耶，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