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陶艺课”的计划,如同在已然暗流汹涌的湖面又投下了一颗石子。当这个消息通过“插班生”们隐秘的渠道传回各方势力时,所引起的震动,丝毫不亚于之前的任何一次新课程。
“陶艺?抟土为器,炼火烧制?”青云宗内,凌霄子目光灼灼,“土乃万物之母,承载与孕育;火乃文明之始,净化与塑形!前辈这是要演示‘阴阳相济’、‘造化生成’的无上过程!此乃直指创世本源的伟力啊!”
天衍宗的璇玑仙子更是调动全宗算力,开始推演“土”与“火”两种基本元素在造化过程中的法则交互模型,试图提前窥见一丝玄机。
炼器师们激动得难以自持,认为这将是超越一切炼器手法的终极演示。而修炼土系、火系神通的修士,更是将此次课程视为千载难逢的、近距离感悟本系大道本源的机会。
一时间,各种品质绝佳、蕴含特殊道韵的“陶土”(实则是某种可塑性极强、能完美承载道韵的“息壤”碎屑),以及能提供稳定、纯净、可控热源的“燃料”(实则是被封印了大部分威能的“南明离火”芯或“太阳精金”碎末),被以各种看似合理的名义,悄然送到了林辰手中。送来的,还有一套小巧精致、却隐隐透着古朴道韵的陶艺工具。
林辰看着这些“村民们”和“行商”送来的、品质好得离谱的材料和工具,再次感叹此地民风之淳朴与富庶,对教育的支持力度简直超乎想象。他并未深究,只当是此地物产独特,欣然收下,准备给孩子们最好的体验。
陶艺课当天,地点选在了村子边缘那座闲置的、被王大锤提前“修缮”并刻画了若干“加固”与“聚热”符文(林辰看来只是些好看花纹)的小土窑旁。孩子们围坐在几张新搬来的长桌边,桌上摆放着那些珍贵的“陶土”和水盆。
林辰首先展示了最基本的技巧:取土、揉泥、醒泥。他耐心地讲解着如何去除泥土中的气泡,如何让泥料变得均匀、柔韧。
“揉泥就像我们体育课上的热身,要让泥土‘活’起来,它才会听话。”林辰用浅显的比喻解释着。
他的双手沉稳而有力,揉捏着那团看似普通的“息壤”。在他那双蕴含着无形造化之力的手中,那团泥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内部的微小颗粒以一种玄奥的韵律重新排列组合,杂质被无形之力剔除,只剩下最纯粹、最富可塑性与灵性的本质。
孩子们依言开始动手,小手沾满泥浆,嘻嘻哈哈地揉捏着。那些“插班生”们更是全神贯注,他们能感觉到,当自己亲手接触这泥土时,一股厚重、承载、孕育的磅礴道韵正通过指尖传入体内,与他们各自的灵根、体质产生着微妙的共鸣。尤其是土系灵根的“石头”,只觉得体内灵力奔涌不息,对“大地”的感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深。
接着是塑形。林辰演示了手捏法和泥条盘筑法,教他们制作简单的碗、杯、小动物。
“不用追求完美,重要的是感受泥土在你手中的变化,把你心中想的形状做出来。”
孩子们充分发挥想象力,各种奇形怪状、充满童趣的陶坯在他们手中诞生。小丫捏了一只胖乎乎、憨态可掬的小猪,虽然比例失调,但神韵十足;云轩则尝试制作了一个结构复杂、带有盖子的圆盒,虽然接口处有些粗糙,但已然有了“器”的雏形。
在这个过程中,林辰不断巡视指导,偶尔会亲手帮某个孩子修正一下即将坍塌的结构,或者示范一个更稳固的连接方法。他的每一次触碰,都如同画龙点睛,让那些稚嫩的陶坯瞬间“活”了过来,结构变得稳固,形态也更加生动自然,甚至隐隐蕴含了一丝独特的“神韵”。
当所有孩子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后,林辰带领他们,将陶坯小心翼翼地放入那座早已预热好的小土窑中。
封窑,点火。
当那被封印的“南明离火”芯被引燃,散发出纯净而温和的 heat (热量)时,土窑内外,仿佛有无形的道韵被瞬间引动!
土窑本身,因林辰的使用和王大锤的“修缮”,已然成为了一件蕴含“熔炼”、“固化”、“升华”概念的半法器。
土窑内的“息壤”陶坯,承载着孩子们的意念和林辰的点化。
土窑下的“神火”,提供着最本源的净化与塑形之力。
土、火、人(意念)、器(土窑),在这一刻构成了一个微型的、完整的造化循环!
窑火燃烧,映照着孩子们期待的小脸。林辰坐在一旁,给他们讲着陶瓷的历史和烧制的原理,声音平和。而在外界感知中,那小土窑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法则熔炉,内部正在进行着激烈的物质与能量的转化,以及更深层次的、从“凡”到“灵”的跃迁!
烧制过程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当林辰判断火候已到,熄火,等待窑温自然下降后,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开窑时刻。
窑门打开,一股混合着泥土芬芳与奇异道韵的热气扑面而来。孩子们迫不及待地围拢过去。
当林辰用特制的钳子将一件件烧制好的陶器取出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些陶器,不再是入窑前那灰扑扑的泥坯模样!
它们表面光滑温润,呈现出一种内敛而厚重的光泽,颜色也不再单一,有的带着火焰燎过的天然釉色,如同晚霞,有的则呈现出深沉的赭石色或青灰色,仿佛历经岁月沉淀。
小丫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猪,变得栩栩如生,圆润可爱,触手温凉,竟隐隐散发着一股能安抚心神的平和气息。
云轩那个带盖的圆盒,结构严丝合缝,表面光滑如镜,盒身隐隐有灵光流转,似乎具备了一定的保鲜和防护功能。
其他孩子的作品,无论是歪扭的碗,还是奇形怪状的杯子,都仿佛被赋予了独特的“灵魂”,虽然稚拙,却各具特色,无一废品!
这哪里是普通陶器?这分明是一件件初具灵性的“灵胚”!其品质,已然超越了外界许多低阶法器!
孩子们欢呼着认领自己的作品,爱不释手。他们能感觉到自己和这些亲手制作的陶器之间,有着一种微妙的联系。
林辰也拿起一个自己随手捏制的、用来示范的阔口陶碗,碗壁厚薄均匀,造型古朴,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成功了。以后可以用它来盛汤了。”
他这句无心之言,再次引发外界疯狂脑补。
“前辈亲手所制之器,竟只用于盛汤?此乃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那碗……观其道韵,恐怕盛放的凡汤也能化为灵液吧?”
陶艺课圆满成功。孩子们带着自己人生中第一件亲手制作的“法器”,欢天喜地地回家了。
而这场陶艺课所带来的影响,才刚刚开始显现。
首先,是那些“灵胚”陶器本身。它们被孩子们带回家后,其蕴含的平和、滋养、稳固等道韵,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周围环境,温养着持有者和其家人。
其次,是各方势力对“造化”理解的深化。他们亲眼“见证”了平凡泥土在林辰手中化为灵物的全过程,这比任何口传心授的秘籍都要震撼。无数炼器师、炼丹师开始反思自己的技艺,是否过于依赖外物和复杂手法,而忽略了最本源的“赋予”与“点化”。
更重要的是,这次课程再次印证了“全面发展”的恐怖效果。孩子们在陶艺课上展现出的专注力、动手能力、空间想象力以及对“土”、“火”元素的亲和与理解,与他们之前接受的文道、术算、体育等教育密不可分。一种圆融的、近乎本能的“道感”,正在这些孩童身上逐渐形成。
“家长群”里,关于如何将“陶艺”中感悟的“阴阳调和”、“造化之理”融入自身修炼体系的讨论,再次持续了数日。
林辰对此一概不知。他清洗着工具,看着那座恢复了平静的小土窑,心中盘算着:“下次可以试试上釉了,不知道村里有没有合适的矿物颜料……”
他这新的念头,已然让外界那些擅长寻找天材地宝的势力,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搜寻。
造化的涟漪,已从这堂小小的陶艺课扩散开去,必将在这修仙界,激起更为汹涌的波涛。而林辰,依旧是那个只想教好孩子、种好田的平凡夫子,浑然不觉自己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落足,都在为这个世界,重新定义着“道”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