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江挽挽揉着惺忪睡眼坐到小桌前，准备吃佣人准时送来的早餐。
她端起温热的牛奶杯，刚喝了一口就愣住了。
咦？今天的牛奶味道好像不太一样？
口感明显更醇厚浓郁了些，带着一股天然的乳脂香气。
更特别的是，里面似乎还掺了东西。
她仔细品了品，是研磨得极其细腻的黑芝麻粉，几乎尝不到颗粒感，只有那股温润醇厚的坚果香气在唇齿间弥漫开，和浓郁的奶香交织在一起，意外地好喝。
她有些疑惑，又看向桌上的其他食物。
煎蛋旁边多了一小碟饱满的核桃仁，连平时常吃的白粥也换成了熬出米油的紫米粥，里面还点缀着几颗红艳的枸杞。
她又顺手打开了那个便当盒看了一眼，再次感到意外。
里面除了常备的水果和点心，还多了一个小巧的保鲜盒，装着看起来就很软糯的黑芝麻糕，以及几块像是用各种坚果和燕麦压成的小能量棒。
这是换厨师了吗？还是慕容家突然调整了饮食标准？
江挽挽捧着暖乎乎的牛奶杯，小脑袋里转悠了一圈。
这肯定是林阿姨吩咐的，看她昨天受了惊吓又带了伤，特意让厨房准备了这些更滋补的吃食，好让她快点恢复元气。
江挽挽觉得一定是这样，心里那点小疑惑顿时烟消云散，反而涌起一阵暖意。
她利落地穿好校服外套，把那个装着特别加餐的便当盒小心地塞进书包，脚步轻快地出门上学去了。
江挽挽来到教室后，几个要好的同学立刻围了上来，关切地询问她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挽挽，你还好吗？昨天的事我们都听说了。”
“还疼不疼啊？顾筱茜她们也太过分了！”
“以后我们陪你一起去厕所，看谁还敢欺负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她，让江挽挽心里暖暖的。
她摇摇头，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事的，都是小伤，已经好多了。谢谢大家。”
这时，坐在后排的陈旭把椅子往后一翘，懒洋洋地靠在后面同学的桌子上，冲着江挽挽扬起一个痞痞的笑容，故意拔高了声音问道：“喂，江挽挽，说真的，昨天哥们儿一脚踹开厕所门救你于水火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帅？是不是像救世主降临了一样？”
他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了个夸张的踢腿动作，引得周围同学都笑了起来，刚才还有些沉重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时，白沁宁背着书包径直走进了艺体一班的教室。
她先是扫了一眼围在江挽挽身边的同学，目光最终落在江挽挽身上。
“让我看看。”她声音平静。
白沁宁走到江挽挽面前，伸出双手轻轻托起好友的脸颊，微微侧头，借着晨光仔细端详着。
她的动作专业得像个医生，目光从江挽挽的额头、鼻梁一路检查到下巴，确认那张漂亮精致的鹅蛋脸上除了嘴角那处已经结痂的小伤口外，并没有别的伤痕，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脸没事。”她松开手，语气依旧平淡，但熟悉她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关切，“身上其他地方呢？还疼吗？”
江挽挽摇摇头：“都还好，林阿姨昨天帮我上过药了。”
白沁宁点点头，看了眼手表，发现离上课只剩几分钟。
“中午一起吃饭，详细说。”她言简意赅地交代完，便利落地转身，背着书包朝国际班的方向快步走去，背影挺拔又干脆。
等到上午大课间，全校学生照例聚集在操场上准备做操。然而今天，广播里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
校长严肃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整个操场：“全体师生请注意，现在宣布一则处分决定。”
操场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学生都竖起耳朵。
“经查，高二年级顾筱茜、王xx、李xx三位同学，在校内对同学实施欺凌行为，包括但不限于网络造谣、人身攻击、肢体冲突等，性质恶劣，影响极坏。”
校长的声音铿锵有力：“根据《镜湖附中学生管理条例》相关规定，经校务会研究决定，给予顾筱茜记大过处分，王xx、李xx记过处分，并责令三人向受害同学公开道歉。”
这个决定在操场上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同时，我们要借此机会重申——”
校长的语气更加凝重，“校园霸凌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行为。它不仅会给受害者带来身心创伤，也会让施暴者付出沉重的代价。希望全体同学引以为戒，在日常相处中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共同维护我们镜湖附中良好的校园氛围。”
站在队伍里的江挽挽微微低下头，心里五味杂陈。她没想到处分会这么快就公布，而且还是以这种全校通报的方式。
冬日的阳光穿透清冷的空气，柔和地洒下来，带着一丝并不灼人的暖意。
江挽挽仰起小脸，任由那光线落在眼睫上，恍惚间想起了更久远的一些事。
上小学时，她也曾因为“没有妈妈”这个原因，被不懂事的孩子堵在墙角欺负过。
那时候的她，除了自己偷偷抹眼泪，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她的鼻子微微吸了一下，不是委屈，而是一种酸涩的暖意涌上心头。
有人撑腰，有人为你出头，让你知道受了委屈不必默默忍受的感觉，真好。
她对着太阳，轻轻弯起了嘴角，露出一个真正释然的、带着点小确幸的笑容。
解散的哨声响起，人群开始流动。
江挽挽把手伸进羽绒服温暖的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纯黑色、名字只有一个冷峻“J”的对话框。
她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认真敲打：慕容厅长，学校刚刚宣布了对顾筱茜她们的处分。谢谢您。
慕容瑾收到消息时，正坐在驶往洛城下属的宁阳县的公务车里。
司机小陈专注地握着方向盘，苏西坐在副驾驶正条理清晰地汇报着即将调研的县域经济发展基本情况。
手机在大衣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慕容瑾神色未变，抬手示意苏西稍等，自然地取出手机查看。
当那个熟悉的兔子头像跳入眼帘时，他的眼底柔和了一瞬。
他快速浏览了那条简短的感谢，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并未立即回复。而是将手机重新收起，抬眼看向苏西，恢复了惯常的沉稳：“继续。”
苏西敏锐地察觉到厅长周身那股冷硬的气场似乎缓和了一些，但她职业素养极高，立刻收敛心神，继续刚才的汇报。
只有前排的小陈从后视镜里瞥见厅长收起手机时，唇角那抹一闪而过的极淡弧度，心里跟明镜似的。
江挽挽回到教室，一整个上午都时不时悄悄看一眼手机，那个黑色头像的对话框却始终安静着，没有弹出任何新消息。
课间休息时，她忍不住举着手机，从教室走到走廊，又从走廊溜达到她感觉信号最好的楼梯拐角，屏幕顶端的信号格明明是满的。
她歪着头想了想，难道是话费欠费了？
江挽挽赶紧熟练地操作手机充值了话费，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运营商发来的充值成功提示短信。
“奇怪……既不是信号问题，也没欠费啊……”她小声嘟囔着，手指无意识地划拉着屏幕，“难道……慕容厅长他真的很忙，没空看手机？”
这个念头让她稍微释怀了些。
她收起手机，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自我安慰般小声说道：“算了，反正信息发过去了，他总会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