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挽收拾好东西，抱着书包站起身，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扫过书房。
这一次，她的视线被靠墙书架上摆放的几个展示格吸引住了。
刚才注意力全在数学上没细看，此刻她才注意到，那些格子里整齐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奖杯、奖牌和证书。
有水晶材质的，有金属质感的，在灯光下泛着沉淀岁月的光芒。
她忍不住走近了些，好奇地辨认着上面的刻字。
全国高中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决赛） 一等奖
国际物理竞赛 金牌
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 特等奖
……
还有几个造型别致的奖杯，旁边摆放着镶在相框里的证书，上面是流畅的英文花体字，赫然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徽，标注着Academic Excellence Awardoutstanding Graduate等荣誉。
江挽挽的眼睛越瞪越大，小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
她知道慕容瑾很厉害，是慕容家的骄傲，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但她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他的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这些奖状和奖杯，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她无法想象的、光芒万丈的少年和青年时代。
那是在她还在为一次普通的月考而烦恼的年纪，他已经站在了全国乃至世界级的竞赛领奖台上；当她在题海里挣扎时，他早已在顶尖学府里斩获了无数荣誉。
他不仅仅是那个气场强大的慕容厅长，他更是一个在智力领域堪称天才的存在。
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仰望的情绪在她心中升起。
慕容瑾的形象，在她心里瞬间变得更加高大、更加遥不可及。
他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峰，而她，只是山脚下的一株小苗。
她之前居然还敢在心里偷偷吐槽他逼她学习……
现在想来，简直是班门弄斧，不知天高地厚。
慕容瑾看着她站在展示柜前，仰着小脸，一副被震撼到呆住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让她认识到彼此之间的差距，未必是坏事。
江挽挽缓缓转过身，看向依旧坐在书桌后的慕容瑾，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敬佩，有惊叹，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妙的失落和距离感。
慕容厅长……您……您以前好厉害啊……
她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敬畏。
慕容瑾迎上她的目光，深邃的眼底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了一声。
所以，他话锋一转，重新将焦点拉回她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跟着我学，你怕什么？
江挽挽怔住了。
是啊，有这样一个堪称级别的人亲自辅导，她还有什么理由学不好？
那股因认识到巨大差距而产生的微小自卑，似乎被这句话悄然冲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被强者认可的鼓舞。
她用力点了点头，抱着书包，第一次在面对慕容瑾时，露出了一个带着点信心的、浅浅的笑容。
看着她重新亮起来的眼眸，慕容瑾的唇角，向上弯了一下。
回到自己那个布置得温馨柔软的房间里，江挽挽洗完热水澡，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毫无睡意。
窗外的月色清冷，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朦胧的光晕。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塞满了一团被猫咪抓过的毛线，而所有的线头，都指向同一个人——慕容瑾。
今晚的慕容瑾，太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只会用冰冷眼神和命令语气让她畏惧的“慕容厅长”。
他耐心、专注，甚至有点迷人。
当他用那种低沉悦耳的声音，深入浅出地讲解那些她曾经视若天书的数学概念时，当他偶尔因为她的笨拙而流露出极淡的无奈，却又立刻调整方法重新讲解时……
江挽挽把发烫的脸颊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心脏又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
还有他书房里那些奖杯和证书……
原来他那么优秀，优秀到需要她去仰望。
那样一个天之骄子，现在却在她身上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只是为了帮她提高那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
为什么呢？
真的只是因为慕容爷爷的嘱托，或者是他口中轻描淡写的“管教”吗？
她想起白沁宁那些意味深长的话，想起慕容瑾偶尔看向她时，那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让她心跳漏拍的情绪……
一种模糊的、让她既心慌又隐隐有些雀跃的猜测，悄悄在心底萌芽。
难道……他真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用力摇头甩开。
不可能！
慕容瑾那样的人，怎么会对她这种普通又笨拙的高中生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他身边应该围绕着无数像他一样优秀、家世出众的名媛千金才对。
自己一定是被今晚的“美色”和“学识”双重冲击给弄糊涂了！
居然会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如果他真的只是把她当做一个需要照顾的“小辈”，为什么看到她书包里的情书时会那么生气？为什么今晚看她走神时，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纵容和逗弄？
各种念头在她脑海里打架，让她心烦意乱。
她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慕容瑾……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冷酷严厉的监护人？
学识渊博的老师？
还是一个她从未真正了解过的、有着复杂内心的男人？
她发现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他。
除了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显赫的成就，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他的喜好，他的过去，他真正的心情……
一种莫名的、想要了解更多的好奇心，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她的心。
带着这份混乱而微妙的思绪，江挽挽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似乎又回到了那间充满雪松气息的书房，听到了那低沉悦耳的讲解声，看到了那双深邃眼眸中，映出的、小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