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镜湖附中的升旗仪式刚结束,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潮水,从操场向教学楼涌去。
江挽挽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清瘦高挑的身影——白沁宁正不紧不慢地走着。
“宁宁!”
江挽挽小跑着挤过去,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和慌乱。
“我跟你说个事!大事!”
白沁宁侧头看她。
晨光下,江挽挽那张白皙的鹅蛋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晕,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我需要倾诉”几个字。
“怎么了?数学作业又没写完?”
白沁宁挑眉,语气带着惯常的冷静。
“不是作业!比作业可怕一万倍!”
江挽挽拉着她,避开主流人群,快步走向操场旁边相对僻静的小花园。
确定四周没人注意,她才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宣布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压低声音,将昨天在“半山云台”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倒了出来。
江挽挽站在白沁宁面前,脚步急促地来回踱着,脸颊因激动而泛着红晕。
“宁宁你是不知道!那个慕容瑾,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一开始在锦鲤池边,就摆着一张冰山脸,好像我欠了他八百万没还一样!”
“逼问我为什么笑他,还让我‘说说看怎么改正’!”
“我的天,他以为他是谁?教导主任吗?!”
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白沁宁,眼睛瞪得溜圆。
“这还不算完!最离谱的是看戏的时候!”
江挽挽挥舞着手臂。
“他就坐我旁边,好家伙,那脸色难看得跟戏台上打了败仗的白虎团似的!”
“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深呼吸,一会儿又猛地站起来走掉,说什么‘失陪’……”
“来来回回好几次!搞得好像我身上有什么病毒,多待一秒都能要了他的命一样!”
她模仿着慕容瑾当时紧绷的侧脸和生硬的语气,然后又气鼓鼓地抱臂。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我又哪里不小心惹到他了,坐得笔直,连大气都不敢喘。”
“结果呢?人家纯粹就是看我不顺眼!嫌我碍事!避之唯恐不及!”
“我江挽挽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明晃晃地嫌弃过呢!”
“就算他是慕容厅长,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也不能这么不尊重人吧?”
白沁宁始终安静地坐在石凳上,双手挽在胸前,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冷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听着江挽挽连珠炮似的吐槽,眼神里没有太多波澜,只是敏锐地捕捉着好友话语里的每一个细节。
等到江挽挽终于停下来喘口气,白沁宁才微微挑了挑眉,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探究。
“你说他……坐立不安?频繁离席?”
白沁宁指尖轻轻点着手臂。
“挽挽,你确定他是因为‘烦你’才这样的?”
“不然呢?”
江挽挽撇撇嘴。
“难道还能是因为我太好看,他不敢多看?”
白沁宁闻言,站起身,走到江挽挽面前,目光平静却锐利地看着她。
“根据你的描述,我倒觉得,慕容厅长那反常的举动,未必是讨厌你。”
“一个三十多岁、身居高位的男人,在一个他认为‘无关紧要’甚至‘有点烦’的小女孩面前,会轻易失态到那种地步吗?”
江挽挽疑惑地看着白沁宁。
“那他是因为什么?”
白沁宁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
“他可能……是在抗拒某种他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的吸引力。”
她看着江挽挽瞬间睁大的眼睛,补充道。
“当然,这只是一种基于行为的推测。”
“但比起单纯的‘厌恶’,这种可能性,或许更能解释他那些矛盾又失控的举动。”
江挽挽彻底呆住了,张着嘴,半天没回过神来。
慕容瑾……抗拒对她的吸引力?
这比听到慕容瑾其实是个外星人还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白沁宁看着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走吧,快打铃了。”
她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至于慕容厅长到底怎么想的……暂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没做错任何事,不必为别人的莫名其妙买单。”
江挽挽被白沁宁拉着往教学楼走,脑子里却还在反复回荡着那句“抗拒某种吸引力”,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