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市公安局接警中心。
您说什么?镜湖附中?学生群架?接警女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请问您确认是那个省重点镜湖附中吗?
电话那头的路人急得直跺脚:千真万确!几十个学生把几个社会青年围在中间打!口号喊得震天响!
女警迅速在系统里输入警情,对着话筒确认:您是说……那些每天捧着《五三》的学霸,现在正在校门口打群架?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强压着震惊挂断电话,立即向上级汇报。
不到三分钟,指挥中心做出了判断。
立即出警!通知附近巡逻单位全部赶往镜湖附中!重复,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霎时间,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傍晚的宁静。
三辆巡逻车率先冲出分局大院,后面跟着两辆特警防暴车。
带队警官在车里还在不可置信地摇头:镜湖附中的学生打架?这帮孩子知道拳头该怎么握吗?
而此时校门口的混战已进入白热化。
男生们完全释放了压抑已久的情绪,有人甚至一边挥拳一边背诵《出师表》来给自己鼓劲。
直到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警灯将整条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沸腾的场面才骤然冷却。
警察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动作瞬间定格。
刚刚还热血沸腾的男生们茫然地松开拳头,看着自己沾着污渍的校服,仿佛大梦初醒。
而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混混们,此刻看到警察竟像见到救星般痛哭流涕。
这个傍晚,镜湖附中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让全城记住了。
学霸们不是不会打架,只是平时没必要动手。
警车戛然而止,十余名警察迅速下车控制现场。
就在警察出现的瞬间,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还被打得抱头鼠窜的混混们,此刻竟像见到亲人般,连滚带爬地扑向警察。
寸头混混一把抱住带队警官的大腿,声音带着哭腔: 警察叔叔!快把我们抓走吧!求求你了!
他指着身后那群刚刚停手、正在整理校服的学生,脸上写满了恐惧,这些学生太可怕了!他们一边背课文一边打架!还喊口号!
另一个黄毛混混捂着被打青的眼眶,哽咽着补充:他们、他们打人前还要先列算式计算角度!太阴险了!
最惨的是那个矮胖混混,他抱着警察的腰不撒手,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他们打人还分Ab卷!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打法!有个戴眼镜的边打边给我讲解受力分析,说我这个吨位适合做自由落体实验......
警察们看着这几个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混混,又看看对面那些虽然衣衫凌乱却依然保持着基本仪态的学生,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时一个文质彬彬的学生扶了扶眼镜,温和地提醒:警官先生,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他们的行为已经构成寻衅滋事……
混混们闻言集体瑟缩,寸头带着哭腔喊:你看他!他又开始了!
为首的警官目光扫过现场,一方是青川省顶尖学府、向来以学风严谨着称的镜湖附中学生;另一方是几个纹身染发、满身社会气的地痞流氓。
谁是谁非,几乎不言自明。
但程序终究不能省略。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手下先将那几个还在瑟瑟发抖的混混押上警车。
寸头混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钻进警车,嘴里还念叨着“终于安全了”。
待混混都被控制住后,警官转向学生们,语气平和了许多:“谁能跟我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白沁宁和江挽挽并肩走了出来。
两个女孩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镇定。
“警官先生,”白沁宁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事情是这样的:放学后我们准备去书店,刚走到这里就被那群人围住了。他们先是言语骚扰,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然后就开始动手动脚。”
她顿了顿,旁边的江挽挽轻声补充:“他们想摸宁宁的腰,还、还想掀我的裙子……”
白沁宁继续道:“我们反抗后,他们就要强行把我们拖走。幸好各位同学及时赶到。”
她的叙述条理清晰,重点明确。
这时,刚才那个扶眼镜的男生又开口了:“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他人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他们的行为已经涉嫌犯罪。”
混混们在警车里听到“五年以下有期徒刑”,顿时面如土色。
警官忍不住多看了这群学生一眼,这大概是他从警以来处理过的最特别的群体性事件。
一方是精通法律条文的学生,另一方是听到专业术语就发抖的混混。
“我们都愿意作证!”身后的学生们齐声说道。
警官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他转身对警员吩咐:“把受害人陈述记录清楚,所有在场学生都留下联系方式。这些混混……”他看了眼警车,“先带回局里刑拘。”
警车缓缓驶离时,还能听见里面传来混混们带着哭腔的议论。
“你听见没?他们要判我们五年!”
“我宁愿他们再打我一顿……”
“以后看到穿校服的,我绕道走还不行吗?”
就在白沁宁、江挽挽、陈旭等主要涉事人员准备随警方回局里配合调查时,司机小陈匆匆跑了过来。
他下午因完成慕容瑾交办的另一项任务而来迟了些,原本已发微信请江挽挽在校门口稍等,谁知快到学校时,发现前方道路因这场突如其来的被堵得水泄不通。
更让他心急如焚的是,江挽挽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他只好将车停在附近,一路小跑赶来,却正好撞见这收尾的一幕。
小陈拨开人群快步上前,目光迅速锁定了被学生们护在中间的江挽挽。
见她虽然脸色微白,但衣衫完整、神志清醒,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几分。
紧接着,他视线一转,恰好与带队警官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两人都认出了对方。
此刻众目睽睽,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
警官您好,我是这位同学的家长,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小陈上前一步,客气地打招呼。
为首的警官语气平稳地简述情况,我们接到报警称镜湖附中门口发生冲突。赶到现场时,发现几名社会青年骚扰学校学生,同学们出于义愤进行了制止。这两位女学生是受害者,目前情绪稳定,没有明显外伤。
他话语简洁,却特意强调了受害者情绪稳定无外伤这几个关键词,目光与小陈短暂交汇时轻轻点头。
小陈立刻心领神会。
这是在告诉他,江挽挽没有受到实质伤害,事情的性质也被定性为同学们见义勇为。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但语气依然谨慎:“感谢警方及时处置。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调查,确保事情依法妥善解决。”
“我们”二字出口的瞬间,警官自然就明白了。
在这个语境下,这个称谓指向的是谁,不言自明——自然是那位在青川省厅坐镇的慕容厅长。
请放心。警官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我们一定会依法严肃处理,给受害学生一个公正的交代。不过现在还需要请几位主要当事人回局里做个详细笔录。”
小陈立即会意,点头应道:“明白,这是应该的程序。”
他随即转向身旁的江挽挽,微微俯身,语气温和却坚定:“江小姐,别担心,只是配合做个笔录。您先随警官去,我停好车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