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子迈得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江挽挽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侧。
直到走出办公楼，来到相对安静的小道上，冬日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洒下来，带来些许暖意，慕容澈才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些，那双桃花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跟我大哥发展到哪一步了？都住进老宅了，嗯？”
江挽挽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她就知道！
慕容澈一来准没好事！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躲闪，嘴硬道：“你别胡说！我就是暂时借住！是慕容爷爷看我爷爷住院，没人照顾我，一个人住不安全，才好心让我住进去的！”
慕容澈一听这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带着几分了然和戏谑。
老爷子的心思他何尝不知道？
那位精明的老人家，怕是早在他大哥自己都还没完全弄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把江挽挽接进老宅，表面上是看在江爷爷的情分上代为照顾，实则就是给自家那个感情上过分克制内敛的长孙制造机会，顺水推舟地撮合。
只可惜啊，他大哥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谋略家，偏偏在感情这事上进展缓慢；而眼前这个小丫头，年纪尚小，情窦未开，更是懵懵懂懂，完全没领会到慕容老宅这龙潭虎穴之下的真正含义。
哦？是吗？
慕容澈拖长了语调，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浓得化不开，我们家老爷子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连老战友家的小姑娘都要亲自接到家里照顾了？
江挽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更烫了，梗着脖子强调：就是慕容爷爷人好！看我一个人可怜！
嗯，对，老爷子人好。
慕容澈从善如流地点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坏笑，那他怎么不把别人家的小姑娘接进来？偏偏是你？小挽挽，你就没想过，这可能不是老爷子的意思，而是某些人借老爷子的手，行自己的方便？
他这话暗示得已经相当明显了，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挽挽，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江挽挽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某些人……
借老爷子的手……
行自己的方便……
？
江挽挽脑海里瞬间闪过慕容瑾那张冷峻的脸，还有他那些看似霸道、实则细心的举动。
难道……他真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先吓了一跳，赶紧摇头甩开这荒谬的想法：不可能！慕容厅长他……他才不会……
她想说他才不会对我有那种心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心跳得更乱了。
看着她这副慌乱又努力否认的样子，慕容澈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果然还是个没开窍的小丫头，被他大哥那样的人盯上了还不自知，真是有趣极了。
他也不点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次江挽挽光顾着心慌意乱，没来得及躲开。
行了，不逗你了。
慕容澈见好就收，免得真把小姑娘吓跑了，他大哥回头找他算账，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压压惊。瞧你这小脸白的。
他语气自然地将话题转了回来，仿佛刚才那些意味深长的话只是随口玩笑。
江挽挽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他那几句话搅得乱糟糟的，一些之前从未细想过的细节和可能性，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默默跟在慕容澈身后，看着他那挺拔又带着几分不羁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目前在慕容老宅的状况，产生了一丝微妙的、难以言说的困惑和悸动。
慕容澈拉开车门，示意江挽挽坐进副驾驶，自己则绕到驾驶座，动作流畅地发动了引擎。
跑车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驶离镜湖附中。
车子汇入主干道的车流，慕容澈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熟练地操作着车载系统，拨通了慕容瑾的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慕容瑾低沉平稳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在相对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处理完了？”
“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
慕容澈语气轻松，带着点邀功的意味，“学校那边该记过记过，该道歉道歉。至于那几个不长眼的家里……回头我再慢慢跟他们聊。”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后续的“处理”，随即话锋一转，带着明显的笑意，“现在嘛，正带着你家小挽挽兜风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慕容瑾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她怎么样？”
“啧，还能怎么样？受了惊吓的小可怜呗，嘴角还挂着彩呢。”
慕容澈说着，故意侧头瞥了旁边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座椅里的江挽挽一眼，“不过精神头还行，刚还跟我顶嘴来着。”
江挽挽：“……”
她哪有！
慕容瑾的声音沉了几分：“伤得重不重？”
“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
慕容澈回道，随即自然地提议，“这都快中午了，我直接带她过去找你吧，一起吃个午饭，也让你亲眼看看，放心。”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安排一顿再普通不过的便饭。
电话那头的慕容瑾似乎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江挽挽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去找慕容厅长吃饭？
现在？
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地点发我。”
片刻后，慕容瑾简洁的声音传来，算是同意了。
“得嘞！”
慕容澈笑容扩大，爽快地应下，“那就老地方见，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挂断电话，慕容澈心情颇好地吹了声口哨，侧头对江挽挽扬了扬下巴：“听见没？你瑾哥哥要亲自检查‘伤势’了。”
江挽挽脸颊微热，小声反驳：“是慕容厅长……”
什么瑾哥哥，听起来太奇怪了！
慕容澈嗤笑一声，不理会她的纠正，脚下油门微微加深，跑车加速朝着市中心某个方向驶去。
江挽挽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她摸了摸还有些刺痛的嘴角，想着待会儿就要见到慕容瑾，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