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夜色笼罩的回廊中。
与来时不同的是,江挽挽的胃里是暖的,身体是暖的,心里也萦绕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饱足、感激以及对慕容瑾此人重新评估后的微妙暖意。
慕容瑾的步伐依旧沉稳,将她安全地送回了那座静谧的小院。
“回去休息。”
他留下这句不容置疑的话,便径直走向自己的主卧,没有再看她一眼,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江挽挽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回头望了望慕容瑾紧闭的房门,又摸了摸自己暖洋洋的胃,心里五味杂陈。
今晚发生的一切,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将冬夜的寒气和所有的纷乱思绪,都关在了门外。
江挽挽回到自己房间,带着一身暖意和饱足感躺进柔软的被褥里。
胃里踏实了,精神也放松下来,睡意很快如同温柔的潮水般涌上,她的眼皮渐渐沉重,意识开始模糊。
等等!
就在即将沉入梦乡的前一秒,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她的脑海——慕容老宅坐落在远离市区的半山腰,那她明天早上怎么去学校?!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睡意全无,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总不能自己走下山去吧?而且这里看起来也不像随时能打到车的样子。
唯一的求助对象,似乎只有隔壁那位刚刚才被她打扰过、并且看起来极度需要清静的慕容厅长了。
一股强烈的不好意思再次涌上心头,但现实的困境压倒了一切。
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认命地再次爬下床,披上外套,又一次做贼般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慕容瑾的房门外。
深吸一口气,她再次抬起手,带着比上一次更深的愧疚和迟疑,轻轻敲响了房门。
慕容瑾刚重新躺下,闭上眼还没两分钟,那熟悉的、轻微的敲门声又像魔音一样穿透门板钻了进来。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瞬间凝聚起一层压抑的薄怒和深深的无语。
胸腔里那股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烦躁感再次升腾。
这小丫头……又怎么了?!
他几乎能想象出门外那张带着怯意和不安的小脸。
认命地,带着一股近乎暴躁的无奈,他再次掀开被子,带着一身低气压,大步走向门口。
江挽挽竖着耳朵,紧张地听着门内的动静。
当那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门后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不等慕容瑾开门,也实在没勇气再面对他那张冷脸,她赶紧隔着门板,语速飞快又带着十足歉意地开口,声音闷闷地传了进去:“那个……慕容厅长……对不起又打扰您!我明天早上八点就要上课……我就是想问问……我明天……怎么上学……?”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自己也觉得这问题蠢透了,可这确实是眼下最迫切的现实困境。
门内的慕容瑾,放在门把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他听着门外那细若蚊蝇、充满窘迫的声音,脑海里那点被打扰的怒火,奇异地被她这过于实在的问题给冲散了大半。
上学。
是了,她还是个学生。
这确实是个他之前完全没考虑到、但合情合理且必须解决的问题。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在门外抓耳挠腮、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
沉默在门内外蔓延了几秒。
然后,江挽挽听到门内传来他听不出情绪,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的声音,依旧言简意赅:“知道了。明早七点,门口等。”
说完,甚至没给她再次道歉或道谢的机会,脚步声便再次响起,似乎是又回去了。
江挽挽愣在原地,对着紧闭的房门,眨了眨眼。
这就解决了?
她心里那块大石头“哐当”一声落了地,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不好意思和一丝莫名的安心。
她对着房门,小小声地又说了一句:“谢谢慕容厅长……晚安。”
然后,飞快地、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