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族学课上,周夫子将批改好的文章一一发还。
当念到张玉堂的名字时,周夫子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道:“张玉堂,此文……进步显着。”
张玉堂心中窃喜,面上却故作矜持,上前接过文章,只见上面竟被周夫子用朱笔画了一个难得的“甲下”!这对于平日功课只在丙丁之间徘徊的他来说,简直是破天荒的殊荣!
他回到座位,忍不住向旁边的堂兄弟炫耀,引得几人纷纷侧目,惊讶不已。
然而,周夫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此文结构尚可,语句亦算通顺,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周夫子抚须道,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角落里的张玥,话锋却是一转,“只是,这字里行间,似乎少了几分少年人的锐气与灵性,倒像是……刻意模仿,拘谨过甚了。”
学堂里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有些机灵的学子,看看张玉堂,又偷偷瞄向张玥,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张玉堂做贼心虚,脸一下子涨红了,强辩道:“夫子,这……这就是学生自己写的!”
周夫子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学问之道,在于诚。望你好自为之。”
这话如同一个软钉子,让张玉堂如坐针毡。下学的钟声一响,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学堂。
但他并未就此罢休。他认定是张玥故意写得不好,害他在夫子面前被暗讽,心中怒火中烧。加之那几个平日就看张玥不顺眼的堂兄弟在一旁煽风点火:“定是那丫头搞的鬼!故意让玉堂哥你难堪!”“就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玉堂头脑一热,拿着那篇得了“甲下”的文章,直接冲到了张承宗的书房。
“祖父!祖父!您要为我做主啊!” 张玉堂扑到张承宗脚边,嚎啕大哭(当然是装的),将文章举过头顶,“张玥!是张玥她嫉妒孙儿,故意代笔写了这篇烂文章,害孙儿被夫子当众训斥!她其心可诛啊!”
张承宗正与管家商议生意上的事,被孙子这突如其来的一闹,弄得莫名其妙。他接过文章一看,确实是孙子的笔迹,但内容……似乎比平日工整些。他素知孙子顽劣,功课稀松,怎会突然得了“甲下”?又听得“代笔”“嫉妒”等字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对张玥那点“福星”的好感,瞬间被“惹是生非”的厌恶所取代。
“岂有此理!” 张承宗一拍桌子,怒道,“去!把那个不知分寸的丫头给我叫来!”
很快,张玥被带到了气氛凝重的书房。她看到跪在地上、偷偷对她露出得意眼神的张玉堂,以及面色铁青、手持戒尺的张承宗,心中已然明了。
风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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