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张玥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缓步走了过去。
她先是对着那李嬷嬷手中那块素白杭绸看了看,然后目光扫过摊子上那些颜色或艳丽或沉闷的丝线,轻轻摇了摇头,用一种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对方听到的声音,带着几分内行的口吻,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小翠说:
“这块杭绸质地细腻,光泽柔和,确是上品。若要绣出清雅脱俗的意境,寻常丝线确实难以匹配。需得用湖州产的‘软缎’丝,取其光泽温润;配色上,主色当用‘雨过天青’稍加‘秋月白’调和,取其空灵;再以极细的‘松花绿’丝线勾勒暗纹,方能显出这料子的底蕴,又不至喧宾夺主。”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语气平和,但所说的内容却极为专业内行,不仅点出了绸缎的产地特质,更提出了具体的丝线选择和配色方案,尤其是“雨过天青加秋月白”、“松花绿勾边”这种搭配,既新颖又极富诗意,绝非寻常绣娘所能及!
那李嬷嬷原本正为丝线之事烦心,听到这番话,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张玥身上!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出声、年纪虽小却气度沉静的陌生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审视。
“这位姑娘,” 李嬷嬷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听你之言,似乎对刺绣一道颇有见解?”
张玥心中微喜,知道鱼儿上钩了。她微微屈膝,行了个半礼,态度不卑不亢:“嬷嬷谬赞了。小女子只是自幼喜好此道,胡乱琢磨些皮毛罢了。见嬷嬷为此绸缎配线烦忧,一时技痒,妄加评论,还请嬷嬷勿怪。”
她表现得谦逊有礼,却又恰到好处地展示了自己的“才华”。
李嬷嬷看着她沉静的面容和清澈的眼神,心中的疑虑稍减,更多的是对她刚才那番见解的好奇。她拿起那块杭绸,又回想了一下张玥所说的配色,越想越觉得精妙,确实比自己之前想的几种方案都要高明,更符合夫人喜欢的清雅风格。
“姑娘方才所说的‘雨过天青’和‘秋月白’,不知何处可以寻到?” 李嬷嬷忍不住问道,语气缓和了许多。
张玥心中一定,知道初步的认可已经达成。她微微一笑,从容答道:“这两种颜色对丝线的质地和染工要求极高,寻常市集确实难寻。小女子之前曾在江南‘顾氏丝线坊’见过类似色泽的丝线,他们家的‘软缎’丝最是出名。若嬷嬷急需,或可去西市的‘瑞福祥’问问,他们与江南多家名坊有往来,或许有存货。”
她不仅给出了建议,还指明了可能的来源,显得更加可信。
李嬷嬷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她再次深深看了张玥一眼,似乎要将这个突然出现的、有些神秘的少女记在心里。
“多谢姑娘指点。” 李嬷嬷点了点头,语气已然带上了几分客气,“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现居何处?”
张玥心念电转,知道不能轻易暴露客栈住处,便含糊道:“小姓张,初到京城,暂居亲友处。”
李嬷嬷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强求,只是道:“张姑娘见识不凡,他日若有缘,或可再向姑娘请教。” 说完,她便拿着那块杭绸,转身离开了摊位,显然是打算去瑞福祥碰碰运气。
看着李嬷嬷离去的背影,张玥轻轻吐出一口气,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
第一步,成功了!
她成功地引起了侯府一位管事嬷嬷的注意,并且留下了“精通绣艺”、“见识不凡”的印象。
这只是一个开始,但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开始!
她相信,只要这位李嬷嬷回去后提及今日之事,自己在侯府某些人心中,便算留下了一个模糊的、但颇具分量的影子。
接下来,她需要等待,也需要创造更多的“偶遇”和展示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