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绣花风波后,张玥变得更加沉默和谨慎。她在李氏面前,只练习最基础的针法,进度控制在“比普通孩子稍快”的水平,绝不再轻易展露任何超常的“想法”。李氏观察了她一段时间,见她确实乖巧听话,学得也认真,便渐渐将那份疑心暂且压下,只当那次真是巧合。
张家的生活平静而单调。张承宗依旧忙碌,李氏除了管家和教导张玥女红,大部分时间都在求神拜佛,期盼能早日怀上亲生骨肉。
张玥被困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内心对知识和外界的渴望却与日俱增。她无比怀念在侯府时,哥哥夏瑾给她讲书中故事,父亲偶尔考问她《千字文》的时光。
这日,她带着小翠在花园里扑蝴蝶,隐约听到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从隔壁院子传来。那是张家为族中子弟开设的族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那声音苍劲有力,带着一种她久违的、属于书香墨韵的气息。张玥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循着声音,悄悄走到连接两个院子的月亮门边,躲在茂密的蔷薇花丛后,踮起脚尖,透过雕花石窗的缝隙,向里张望。
只见一间敞亮的学堂里,七八个年纪不一的张家子弟正坐在书案后,上首坐着一位身着半旧青衫、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老者,正是族学请来的夫子,周文渊周老先生。周夫子曾是秀才,颇有才学,却因性情耿直,不擅钻营,屡试不第后便绝了科举心思,在家乡开馆授课,后被张家重金聘来。
此刻,周夫子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领读,下面的学子们也跟着念念有词,只是神态各异,有认真的,也有浑水摸鱼、东张西望的。
张玥屏住呼吸,贪婪地听着。那些句子,她依稀在哥哥的书房里听到过,虽然不解其深意,但那韵律和节奏,却让她感到莫名的亲切和安心。
她就这样躲在窗外,一听就是大半个时辰,直到周夫子宣布休息,学子们一哄而散。
此后的日子,只要有机会,张玥便会溜到月亮门边,做贼似的偷听族学讲课。她记忆力极佳,周夫子讲过的文章、释义,她往往听一遍就能记住大概。她像一块干涸了许久的海绵,拼命汲取着这来之不易的知识甘霖。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这一日,她正听得入神,小声地跟着默诵:“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何人在窗外?” 一个严肃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张玥吓得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只见周夫子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正蹙眉看着她。
她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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