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隧道内,昏暗的光线下,尘埃在偶尔迸射的电火花中飞舞。青年端着空枪,警惕地打量着解除变身的林道一,那双在油污和黑灰掩盖下依然锐利的眼睛,仿佛在评估一件前所未见的精密仪器。
“另一个世界?”青年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语气中的怀疑并未减少,但举着的枪口却微微放低了些,“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你跟我说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你觉得我会信?”
林道一没有急于辩解,他知道这听起来多么荒谬。他只是平静地回视着对方,同时将精神感知悄然扩散,感受着青年的生命磁场——疲惫、警惕,但核心却燃烧着一股不屈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意志,没有那些怪物身上的混乱与暴戾,也没有机械造物的冰冷死寂。
“信不信由你。”林道一语气平和,“我刚到这里,对一切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外面的世界如同地狱,而你,是第一个没有立刻攻击我的人。”
青年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中的真实性。最终,他嗤笑一声,将彻底空了的步枪背到身后,从工装裤口袋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弹出一根叼在嘴上,却没有点燃。
“哼,算你运气好,碰上的是我。”他含糊不清地说着,靠在墙壁上,目光投向隧道深处无尽的黑暗,“要是碰上‘浮士德’的清扫队,或者西都那边的疯子,你现在已经被拆成零件,或者变成那些怪物的点心了。”
“浮士德?西都?”林道一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
青年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但又或许是在这绝望的废墟中,遇到一个“看起来”无害且奇怪的家伙,让他有了一丝倾诉的欲望。
“这里是东都,曾经的日本三大区域之一。”青年吐出一口并不存在的烟圈,语气带着嘲讽,“现在?不过是三只野兽互相撕咬的斗兽场罢了。东都,西都,北都——为了潘多拉魔盒和‘天空之壁’的遗产,打了十年了,还没打够。”
潘多拉魔盒?天空之壁?林道一将这些名字记下。
“浮士德,”青年继续道,语气变得冰冷,“一个藏头露尾的神秘组织,专门制造那些恶心的‘猛击者’——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些像生物又像机械的怪物。他们到处绑架平民做人体实验,把这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那……机械士兵呢?”
“那是西都的军队,或者说,战争机器。”青年啐了一口,“一群信奉‘绝对力量’的疯子,想把所有人都改造成他们那样的机械士兵。至于我们东都……”他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是夹在中间,勉强挣扎求存罢了。”
简单的几句话,勾勒出一个被三方势力割据、充满人体实验、机械改造和绝望战争的残酷世界。林道一心中凛然,这个世界蕴含的“可能性”,恐怕并非希望,而是走向毁灭与疯狂的诸多歧路。
“那你呢?”林道一看向青年,“你属于哪一方?”
“我?”青年指了指自己满是油污的工装,“我哪个都不属于。硬要说的话,算是个……看不惯这一切的‘麻烦制造者’吧。”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可以叫我……‘战兔’。”(*注:此处沿用用户之前设定的称呼,实际build主角名为桐生战兔)
战兔?一个代号?
就在这时,隧道深处传来一阵细微但密集的、如同节肢动物爬行般的窸窣声!同时,一股带着腥臭和微弱能量波动的气息弥漫开来!
战兔脸色一变,猛地站直身体:“啧!是‘浮士德’的侦查型猛击者!被它们盯上了!快走!”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隧道更深处跑去,同时对林道一低吼:“跟上!不想被改造成怪物就别愣着!”
林道一没有犹豫,立刻跟上。他能感知到,后方传来的能量反应虽然单个不强,但数量不少,而且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追踪特性。
两人在黑暗复杂的隧道网络中快速穿行。战兔对这里的地形异常熟悉,如同迷宫中的老鼠,总能找到最隐蔽、最快速的路径。林道一则紧随其后,同时不断用精神感知扫描后方,确认追踪者的距离和动向。
【检测到低等生物机械混合体(猛击者)集群,能量特征:混乱、增殖、追踪强化。】
【“数据编织”可尝试进行信息迷惑,延缓其追踪效率。】
林道一心念一动,一边奔跑,一边将精神力如同丝线般向后蔓延,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在他们经过的岔路口和关键节点,悄然“编织”出微弱的、指向错误方向的信息残留和能量扰动。
这一招果然有效!后方的窸窣声出现了片刻的混乱和迟疑,追踪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战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惊讶地看了林道一眼:“你做了什么?”
“一点小把戏,干扰它们的感知。”林道一简短回答。
战兔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但没有多问,只是加快了脚步。
七拐八绕之后,战兔带着林道一来到了一个隐蔽的、被厚重铁门封锁的通道前。他在门旁的墙壁上看似随意地敲击了几下,又对着一个隐藏的摄像头做了个手势。
咔哒一声,铁门缓缓滑开,露出后面一个灯火通明、堆满了各种仪器设备、零件和杂物的……地下实验室?
“进来!”战兔率先闪身而入。
林道一紧随其后,铁门在他身后迅速关闭,将隧道内的黑暗与危险隔绝在外。
实验室内部空间不小,但被各种设备挤得满满当当。中央是一个大型工作台,上面散落着各种工具和未完成的机械部件。墙壁上挂满了写满复杂公式和设计图的白板。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焊锡和某种化学试剂的味道。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气质温和的青年正坐在电脑前,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战兔和林道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战兔,这位是?”
“龙我,这家伙是我在外面捡到的。”战兔随意地将空步枪扔到一边,拿起工作台上的水壶灌了几大口,然后指向林道一,“他说他叫林道一,从别的世界来的。”
被称为龙我的青年(万丈龙我?)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好奇地打量着林道一:“别的世界?真的吗?”
林道一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被学者审视的目光,他点了点头,同时也在观察着这个实验室和眼前的两人。战兔,像个混迹底层的战士兼技工;龙我,则更像是纯粹的科研人员。这两个风格迥异的人,怎么会在一起?
“具体怎么回事等会儿再说。”战兔打断了他的思绪,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龙我,之前的能量波动分析出来了吗?浮士德这次投放的新型猛击者,似乎有点不对劲。”
龙我的注意力也被拉了回来,他走到一台闪烁着数据的屏幕前,指着上面的波形图:“嗯,能量活性比常规型号高出37%,而且……其基因序列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强制进化’趋势。这不像自然变异,更像是被某种外部力量……‘催化’了。”
强制进化?催化?
林道一心中一动,他想起了Silver提到的“观测者”,以及它们可能进行的“干涉”和“污染”。
“这种催化……有没有可能,并非来自你们已知的任何一个势力?”林道一突然开口,吸引了战兔和龙我的目光。
他走到屏幕前,看着那混乱的能量波形,感受着其中一丝若有若无的、与“清道夫”和“悖论缝合怪”有些类似的、冰冷的“非自然”感。
“在我的世界,我们也在对抗一些隐藏在幕后的存在。它们擅长玩弄规则,催化混乱,清除不符合它们‘剧本’的变量。”林道一缓缓说道,他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丝银色的、带着“可能性”特质的精神力,“而我,能感觉到,你们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某些‘进化’,似乎也沾染了那种……令人作呕的‘不自然’的气息。”
战兔和龙我看着他指尖那奇异的光芒,听着他话语中透露出的惊人信息,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废土的学者,与来自异界的编织者,在这隐秘的地下实验室中,因为共同的敌人——那隐藏在进化阴影之下的黑手,而产生了命运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