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的立花饮食店,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微型的风暴。破损的门墙透着夜风,卷起地上的木屑与灰尘,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尘埃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修卡怪人的机油与臭氧混合的怪异气味。
林道一瘫坐在墙根,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勉强组装起来。强行掠夺而来的混乱能量在体内留下了暗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肌肉的酸痛。最要命的是精神上的疲惫,高度紧张后的松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他还活着。而且,他守护了一些东西。
立花老爹正忙碌地用木板临时封堵破损的洞口,动作依旧利落,只是背影显得更加佝偻了几分。本乡猛和一文字隼人没有立刻离开,他们沉默地检查着战斗痕迹,尤其是那锹形虫怪人留下的脚印和钳子碎片,脸色凝重。
“这种型号的怪人,以前没见过。”一文字隼人用脚尖拨弄着一块暗红色的甲壳碎片,语气冷峻,“力量和防御都比之前的强化了不少。修卡的技术又在进化。”
本乡猛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林道一身上,那审视中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更加明显。他走到林道一面前,蹲下身,平静地开口:“能说话吗?”
林道一费力地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立花老爹及时递过来一杯温水。林道一道谢接过,温热的水流划过喉咙,稍稍缓解了不适。
“你变身的形态,”本乡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达核心的力量,“和昨晚救你的那个年轻人,很像。但感觉……不同。更原始,也不稳定。”
林道一心脏一紧。该来的总会来。他无法再完全隐瞒,尤其是在刚刚并肩作战(或者说,他单方面挨打)之后。
“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林道一选择性地坦白,声音沙哑,“昨晚他救了我,受了重伤。在他昏迷前,他好像……把某种‘种子’一样的东西,给了我。”他指了指自己胸口,那里在衣服下,螺旋印记依旧散发着微热。“然后,我似乎就……能做到了。”
他没有提及“系统”,只说是“种子”赋予的能力。这半真半假的解释,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奇遇或传承。
“种子?”一文字隼人眉头紧锁,走近几步,“修卡的新把戏?还是别的什么?”
“不像修卡的技术。”本乡猛摇了摇头,他经历过的改造和见识过的修卡科技最多,判断更为准确,“能量性质完全不同,更……古老,也更包容。”他看着林道一,“你能控制它吗?”
“很难。”林道一苦笑,“感觉像是在驾驭一匹狂暴的野马,而且……它很‘饿’。”他实话实说,提到了能量的匮乏。
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林道一胸口的印记,以及他依旧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枚“时空道标”徽章,竟同时微微震动了一下,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几乎不可闻的共鸣嗡鸣!
嗡……
这嗡鸣声虽小,但在场的人都并非普通存在。本乡猛和一文字隼人瞬间将目光投向了林道一的手,更准确地说,是他手中的徽章。
“这是?”一文字隼人眼神锐利。
林道一将徽章摊在掌心:“从他身上找到的,似乎……和他有关联。”
本乡猛接过徽章,仔细感受着。那微弱的脉动和与林道一胸口隐隐呼应的感觉,让他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将徽章递还给林道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看来,你卷入的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修卡这次异常的活跃,或许不仅仅是为了破坏,更像是在搜寻特定的目标。”
他的目光扫过林道一和昏迷的青年。
林道一心中凛然。本乡猛的猜测与他不谋而合。自己和银色青年,恐怕就是修卡(或者说其背后的“观测者”)想要搜寻的“异常个体”!
“你需要学习。”本乡猛突然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不仅仅是控制你的力量,还有战斗的技巧。否则,下一次,你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
学习?向本乡猛学习格斗?林道一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一股混杂着激动和惶恐的情绪涌上心头。这可是假面骑士的始祖!
“我……可以吗?”他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为了你。”一文字隼人在一旁抱着手臂,语气依旧直接,“是为了不让你这股不受控的力量惹出更大的麻烦,或者被修卡利用。”
话虽刺耳,但林道一明白,这已经是他们目前能给出的最大程度的接纳和……投资。
“谢谢。”林道一郑重地说道。
本乡猛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他和一文字隼人还需要去处理外面修卡袭击的后续,以及调查这次新型怪人的情报。他们再次叮嘱立花老爹小心,然后便匆匆离去。
店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林道一、立花老爹和昏迷的青年。
立花老爹看着疲惫不堪的林道一,叹了口气:“先去后面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你身上的伤,也需要处理一下。”
林道一没有拒绝,他的确到了极限。在立花老爹的帮助下,他挪到后间简陋的休息处,几乎是在躺下的瞬间,意识就陷入了沉沦。
但这一次,沉睡并非毫无知觉。
或许是因为初次变身和激烈战斗的刺激,或许是因为与徽章的共鸣,或许是因为本乡猛那句“你需要学习”带来的意念引导……在他沉睡的意识深处,某些东西被激活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片银色的数据海洋中,无数细碎的光点环绕着他。这些光点,一部分来自他胸口的“变革之种”,另一部分,则来自那枚紧握在手中的、微微脉动的徽章。
【信息碎片整理(被动)Lv.1 持续运作中…】
【检测到同源信息流… 开始进行初步梳理与整合…】
一些之前无法理解的、从徽章中获取的破碎画面和声音,开始以一种更有序的方式在他梦境中回放、组合:
那无尽虚空中的巨大瞳孔(【疑似观测者】)冷漠地注视着下方交错的光带(【多元骑士时空?】)。
银色青年在崩塌的时空中狂奔,怒吼(【反抗?逃离?】)。
“回收……或清除……”的冰冷指令(【对异常个体的处理方式】)。
那模糊的、散发温暖光芒的女性身影(【关键人物?授予者?】)和她的嘱托:“找到……最初的‘锚点’……”
这些碎片依旧不完整,但彼此间的关联性似乎清晰了一些。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个核心——“最初的锚点”。
而在梦境的数据流中,除了这些来自徽章的信息,还悄然混入了一些新的、极其微弱的东西——那是他变身时,与本乡猛、一文字隼人近距离接触时,无意识间通过“变革之种”捕捉到的、属于昭和骑士力量的细微“印记”。
那是一种风的意象,自由的,不屈的,守护的……属于本乡猛的印记。
那是一种钢铁的意志,坚韧的,锐利的,忠诚的……属于一文字隼人的印记。
这些印记还很淡,几乎无法察觉,却如同种子般,悄然埋藏在了他作为“Genesis”(起源)的根基之中。
【核心权限“变革之种”融合度缓慢提升:3.0% -> 3.3%。】
【系统能量自然恢复:0.5% -> 1.0%(极慢)。】
【对“昭和骑士”力量特质理解度:开启(0.1%)。】
当林道一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午后。阳光透过临时封堵木板的缝隙,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身体的疼痛依旧,但精神却恢复了不少。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对脑海中那些信息碎片的脉络清晰了一些,而且,似乎对“变革之种”有了那么一丝丝更微妙的掌控感,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陌生和抗拒。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徽章,那微弱的脉动似乎也稳定了一点点。
立花老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醒了?感觉怎么样?你睡了大半天了。”
“好多了,谢谢您,老爹。”林道一接过粥,由衷地感谢。
“本乡他们早上回来过一趟,说外面暂时平静了,但让你好好休息,晚点他会过来。”立花老爹看着林道一,眼神温和,“孩子,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背负着什么,但既然命运把你推到了这里,选择了你,那就勇敢地走下去吧。本乡和一文字,他们虽然看起来严厉,但都是值得信赖的同伴。”
林道一默默地点了点头,舀起一勺温热的粥送入口中。米粥的暖意顺着食道滑下,仿佛也温暖了他有些惶惑的内心。
他看向窗外昭和时代的天空,目光逐渐坚定。
学习,变强,解开谜团,找到“锚点”……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但至少,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而且,他似乎已经听到了,那来自不同纪元、不同骑士力量的、微弱却充满无限可能的……共鸣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