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随着直播信号切断,病房里那种令人窒息的暧昧粉红泡泡瞬间凝固,紧接着碎了一地。
吴所畏像被烫了屁股一样从床边弹开,指着已经黑屏的摄像机,手指哆嗦得像得了帕金森:
“你你你……你说的那叫人话吗?什么叫叠着睡?你不要脸我还要做人呢!”
“实话实说而已。”
池骋慢条斯理地拢好敞开的衣领,神色淡定。
“况且,物理学上来说,两个物体在狭小空间内的垂直堆叠,确实是最节省体积的方式。”
“我省你大爷!”
吴所畏抓狂地挠了挠头皮,转头看向导演组,“王导!这段必须掐了!不能播!绝对不能播!”
王导此刻正抱着监控器,笑得见牙不见眼,那表情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灿烂:
“掐?为什么要掐?小吴啊,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我们的在线人数突破了多少?三千万!服务器都崩了三次!这是现象级的爆款啊!”
“爆款个屁!这是我的遗书!”吴所畏哀嚎。
郭城宇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鹅叫:
“哈哈哈哈……垂直堆叠……池子,你是懂物理的。连人体力学都安排上了。”
姜小帅也补刀:“大畏,你就从了吧。我看全网现在都在等着你们俩‘叠罗汉’呢。这要是古代,这就是抛绣球招亲,板上钉钉的事儿。”
此时,吴所畏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他颤抖着点开微博,只见热搜榜上一片血红,前十条里有八条跟他们有关。
#池少断肋骨也要叠着睡# [爆]
#最强丈母娘猪蹄汤# [沸]
#一米二的床能否承受豪门之重# [新]
#吴所畏是谁# [热]
就连那个瘪了一块的不锈钢保温桶,都在淘宝上出了同款链接——【池少同款求爱神器,丈母娘严选,此时不下单更待何时?】
“完了……”
吴所畏两眼一黑,瘫坐在沙发上,“我妈要是看到这个,非得提着刀杀过来不可。到时候断的就不是你的肋骨,是我的狗腿。”
“阿姨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池骋心情颇好地拿过床头的平板,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刚才直播间打赏榜第一名,Id叫‘吴家皇太后’,留言是:那死孩子要是敢不让你住,我就没这个儿子。”
吴所畏:“……”
这特么是亲妈?这是卖子求荣的人贩子吧!
“行了,闲杂人等退散。”
池骋将平板往旁边一扔,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扫过还在收拾设备的节目组众人。
“热闹看够了就滚。我有事要谈。”
王导也是个人精,素材够了,立马见好就收,带着人呼啦啦撤了个干净。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吴所畏深吸一口气,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池老板,玩笑归玩笑。我那地儿真住不了人。你要是嫌医院闷,我给你开个也是VIp的疗养院,钱我出!行不行?”
“不行。”
池骋拒绝得干脆利落。他转头看向郭城宇,“老头子那边什么反应?”
郭城宇收起嬉皮笑脸,晃了晃手机:
“刚才看了直播,据说砸了一个古董花瓶。现在正派人往医院赶呢,说是要打断你另外两根肋骨,把你绑回老宅关禁闭。”
“听见没?”
池骋挑眉看着吴所畏,语气里带着几分无赖般的理直气壮,“我现在是伤残人士,若是被抓回去,下场只有一个——再断两根。你忍心看着你的金主变成废人。”
吴所畏被噎住了。
池骋这人,拿捏人心总是这么精准狠毒。
“那……那你也不能去我家啊!我家在六楼!没电梯!就你这身板,爬上去就得散架!”
“这就是你的工作范畴了。”
池骋伸出两根手指,“背我上去。加两万。”
“两万?”
吴所畏的眼睛瞬间亮成了探照灯,但随即又暗了下去。
“那是肋骨!不是你要饭的碗!背你?挤压到伤口怎么办?到时候你赖上我,我把底裤卖了都赔不起!”
“我有数。”
池骋说着就要下床,动作牵扯到伤口,眉心微蹙,脸色白了一瞬。
吴所畏下意识地冲过去扶住他:“哎哎哎!祖宗!你慢点!”
池骋顺势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吴所畏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声音低沉得像是在调情:
“你看,配合得不是挺好么?”
吴所畏咬牙切齿,却不敢松手:“郭城宇!你是死人啊?过来帮忙啊!”
郭城宇耸耸肩,一脸爱莫能助:“抱歉啊大畏,我要是碰他一下,他能记恨我半年。这可是‘私人物品’,我们不敢染指。”
姜小帅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赶紧走吧,刚才我看护士站的小姑娘说,楼下停了一排黑色奔驰,看车牌号,应该是池家老爷子的亲卫队到了。”
“卧槽!”
吴所畏一听这话,哪还顾得上什么原则不原则。被池老爷子抓到,池骋断的是肋骨,他断的可能就是生计了!
“走走走!赶紧走!”
……
半小时后。
一辆骚包的豪车停在了城中村狭窄的巷子口。
这里的路太窄,豪车根本开不进去。
两边是挂满万国旗般内衣裤的老旧居民楼,空气中弥漫着煎饼果子和下水道混合的味道。
“到了。”
吴所畏指了指巷子深处那栋看起来随时会倒塌的灰色小楼,“欢迎来到凡间,池大仙。”
池骋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那错综复杂的电线,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后悔了吧?后悔了现在让郭子送你回去还来得及。”吴所畏试图劝退。
池骋冷哼一声,抬脚往里走:“带路。”
郭城宇降下车窗,冲两人挥手:
“那我们就不送了啊!大畏,好好照顾池少,有什么需要……尽量别给我打电话,我最近要给小帅煮养生茶。”
“滚!”
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吴所畏咳了两声,看着面前这个走路都要人扶的大爷,认命地叹了口气。
“上来吧。”
吴所畏走到池骋面前,微微蹲下身子,“事先声明啊,我这人走路不稳,要是摔了,这属于工伤,你得负责。”
池骋勾了勾嘴角,缓缓趴了上去。
男人的重量压下来的瞬间,吴所畏膝盖软了一下,差点跪地上。
“吃什么长大的?看着挺瘦,怎么这么沉!”
吴所畏骂骂咧咧地直起身,双手托住池骋的大腿,一步一步往那个幽暗的楼道里走去。
“钱的味道,沉吗?”池骋在他耳边轻笑。
“沉!死沉死沉的!”
楼道里没有灯,只有透过破窗户洒进来的月光。声控灯坏了八百年了,吴所畏只能凭借记忆摸索着台阶。
池骋并不安分,虽然伤口疼,但他却很享受此刻的亲密。
“吴所畏。”
“干嘛?别说话,省点气儿!”吴所畏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
“你身上有股味儿。”
吴所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两人都摔下去:“废话!忙活了一天全是汗味!嫌弃你就下来自己爬!”
“不是汗味。”
池骋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猪蹄味。”
“……”
吴所畏想把他扔下去。真的。
终于,在一阵吭哧吭哧的喘息声中,两人终于爬到了六楼。
吴所畏累得像条死狗,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捅了半天锁眼才把那扇这破铁门打开。
“请进吧,寒舍简陋,蓬荜生辉。”
吴所畏把池骋放在门口鞋柜旁,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池骋扶着墙,环视了一圈。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蜗居”。
一眼就能望到头。左边是个只能容纳一人的开放式厨房,右边是个还没医院厕所大的卫生间。中间摆着一张折叠桌,此时上面还堆着吴所畏没来得及收拾的画稿和泡面桶。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靠窗放着的那张单人床。
床单洗得发白,上面印着海绵宝宝的图案。别说一米二,看着也就一米一。
池骋的视线在那张床上停留了三秒,然后转头看向瘫在地上的吴所畏,眼神玩味。
“这就是我们要‘叠着睡’的战场?”
吴所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怎么?嫌小?嫌小你睡地板,我睡床!反正我是不动了!”
池骋没理会他,而是艰难地挪动步子,走到那张海绵宝宝床边,缓缓坐下。
床垫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床太硬。”池骋评价道。
“五万块钱你还要乳胶床垫?”
吴所畏爬起来,去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扔给他。
“将就着吧。我去给你找套睡衣……但我这只有以前穿旧的大背心,你肯定穿不惯。”
“我不穿。”
池骋开始解衬衫扣子。
“啊?”
吴所畏愣住了,看着池骋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开纽扣,露出大片精壮且缠着纱布的胸膛,甚至还能看到人鱼线。
“裸睡。”
池骋把衬衫随手扔在地上,挑衅地看着已经看呆了的吴所畏。
“怎么?没见过?还是说……你想再收点‘观赏费’?”
“流氓!”
吴所畏抓起一条毛巾丢过去,正好盖在池骋脸上。
“赶紧去洗澡!我这没浴缸,只有淋浴,小心别把伤口淋湿了!要是发炎了,这属于你自己作死,概不负责!”
池骋扯下毛巾,嘴角噙着笑。
“手疼,洗不了。”
他伸出手,理直气壮地看着吴所畏。
“帮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