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院此刻围满了人,热闹非凡。
卫若眉端坐房中的梳妆台前,梳发娘子拿着桃木梳,一边梳一边念:“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卫若眉闭着眼,能感觉到梳子轻轻划过发间,耳边是喜娘的叮嘱,还有阿宝揉着眼睛进来的声音:“姐姐,阿宝来帮你扶凤冠啦!”
待凤冠重新戴上,卫若眉对着铜镜一看,镜中的女子穿着大红霞披,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映得眉眼都染了喜气。
卫氏站在一旁,偷偷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林淑柔则将一支缠枝莲银簪插在她的发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今日送给你,盼你和王爷永结同心,岁岁平安。”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喜庆的唢呐声,伴随着鞭炮的脆响——迎亲队伍到了。
喜娘立刻扶着卫若眉站起身,阿宝攥着她的衣角不肯放,仰着小脸问:“姨是要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给阿宝讲故事?”
卫若眉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姨今日成亲,过几日就回来,还给你带糖人好不好?”阿宝这才松开手,却还是跟着走到门口,看着喜娘扶着卫若眉踏上花轿。
待花轿起轿,宛若游龙般的迎亲队伍,在鞭炮声中,缓缓移动,引得街上的百姓都围过来看热闹。
就这样热热闹闹地来到靖王府,喜娘扶着卫若眉下轿。
靖王府门前,孟玄羽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腰间系着玉带,墨发束着金冠一早就守在门外,等待迎亲队伍回来,见花轿门帘落下,他上前一步,轻轻扶着轿杆。
被盖头蒙住了眼睛的卫若眉什么也看不见,如提线木偶,在众人的搀扶下,一样一样的照做着流程。
挂满红绸彩带的靖王府内,荣亲王坐在主位,其他梁王与肃王、康王分尊卑坐在侧位,见证着二人的成亲仪式。
禹州本地有头有脸的世家都在被邀之列,毕竟孟玄羽已经稳固了势力,想要与地方的望族豪绅们处好关系。
作为卫若眉的娘家人云氏木艺更是上到李氏祖母,下到所有小辈,全部出席。
因孟玄羽近期筹备大婚,无暇顾及新靖王府营造事宜,干脆暂停了下来,孟玄羽向各家也发了文书,告知各家入选商家,等自己婚事办完再接着进行。
卫氏作为娘家最重要的人,代为接待云氏与沈文钦两家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分身乏术。
宾客们的道贺声此起彼伏,卫若眉能听到身为新郎的孟玄羽则不停地回应着。
所有仪式结束之后,卫若眉终于被送入洞房。
进入内屋之时,身后的嘈杂之声终于被隔绝于雕花木门之外,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她坐在铺着大红被褥的床沿,听着外面的传来的喧闹声,指尖轻轻绞着霞披的衣角。
外面十分热闹,但作为新娘的卫若眉,却不能参与其中,她能做的只是等待,身边的婢女们一一安排妥当之后,反复交待了她几句,也纷纷退下,整个房间就只剩卫若眉心神忐忑地等待着。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卫若眉又饿又渴又累,心中不免抱怨:这成亲的仪式也太折磨人了吧?幸亏一生只要经历这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嚣之声渐渐地平息下来。想来已经是入夜时分,宾客陆续散去了。
想到马上就要以崭新的身份见到孟玄羽了,卫若眉心中猛地慌乱起来,想起孟玄羽每次用情意绵绵,温柔得出水的眼神看向自己,卫若眉脸红心跳,耳根发烫。
今晚……这美妙的洞房花烛之夜,会怎样度过?
在卫若眉七上八下地期待中,房门被轻轻推开。
卫若眉听见了那熟悉的脚步声,孟玄羽进来了。
卫若眉只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今日累坏了吧?”孟玄羽声音有些沙哑,边说着边掀开了卫若眉的红盖头:“真傻,还真的盖着这玩意端坐着几个时辰?”
在烛光的映照下,孟玄羽俊美的脸庞出现在卫若眉的眼前,穿着鲜艳的红色喜服孟玄羽,姿容绝色,皎若天人。
孟玄羽三下五除二帮助卫若眉取下凤冠与身上的各种饰品,卫若眉一下子如同解除了所有的束缚,长长地舒气说道:“玄羽,你可真是大好人啊,眉儿都快被这凤冠压得趴下了。你再不来,我的腰都要断了。”
“玄羽知道眉儿今天累坏了。”孟玄羽眸泛亮色,心疼地说道。
孟玄羽身上传来浓烈的酒气,加上眼下是夏天,两人都穿着厚重的礼服,孟玄羽应酬一天下来,浑身被汗水浸着。
酒气加上汗味冲进卫若眉的鼻中,卫若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孟玄羽见状忙说:“我打娘胎出来,就今日饮酒最多了,若不是梁王帮我挡着,玄羽可能已经被他们灌趴下了,肃王最是上窜下跳,没完没了要我陪他喝,唉,眉儿可是嫌玄羽身上酒味儿太重了?”
“没有没有。”眉儿笑道:“今日玄羽大喜之日,宾客们高兴是好事,夫君作陪亦是天经地义。”
孟玄羽闻言心中一甜,飞快地吻了一下卫若眉的面颊:“眉儿好生体贴,我们先饮了合卺酒,饮完我便去沐浴更衣。”
说着他将取来酒杯递到卫若眉面前,声音比平日柔和了几分。卫若眉接过酒杯,与他的杯子轻轻一碰,仰头饮下。
酒液带着微甜,滑入喉咙,她抬头看向孟玄羽,见他正看着自己,眼底满是笑意。
卫若眉笑道:“我知玄羽向稳重,不会贪杯。”
孟玄羽闻言心下放宽,转脸对着卫若眉,不由得伸指挑起卫若眉的下巴:“眉儿,你今天太好看了。”
眼前的卫若眉作为新娘,精心打扮过,描着明艳动人的妆容,配上胜雪的肌肤,更是耀得人挪不开眼。
孟玄羽忍不住轻轻地吻了一下卫若眉的唇:“眉儿,你说我们的孩子会长得多好看啊?我忍不住想提前知道了。”
卫若眉脸红极了,推了他一下,“你不是要去沐浴更衣吗?赶紧去吧,你沐浴完了,我还要去呢。”
孟玄羽伸出宽厚的手掌拉过卫若眉的小手,轻声说:“那么麻烦,不如一起去可好?”
两人虽有过亲呢的行为,却并没有突破底线,猛地要与男子共浴,尽管已经是夫妻,卫若眉还是觉得太难接受了,连忙抽手摇头:“不行不行,你又耍流氓。”
“你已经是我妻子了,怎么还是耍流氓呢?”孟玄羽有些委屈,只是见卫若眉又羞又惊的看着自己,只得心软:“那你帮我宽衣。”
说完拉起卫若眉走向榻边,双手伸开,等着卫若眉来:“眉儿来。”
卫若眉依言站在孟玄羽身前,伸向他腰间的玉带。
从来没有解过男子腰带的卫若眉,摸了半天才找到卡扣所在,孟玄羽一边打趣,一边不安分地将卫若眉揽进怀中,不停地贴贴。
卫若眉恼道:“别闹,好好的站着不许动,本来我就不会,你还捣乱,你这般要解到什么时候去?今天我们都这么累了,你还要不要休息了?”
“休息?谁说了要早点休息?”孟玄羽一脸的坏笑:“让你看的话本子,你可看了?”
提起那春宫图的话本子,卫若眉更是脸红心跳:“我可没看。这些日子忙个不停,哪有功夫看呢?”
孟玄羽俯在卫若眉耳畔:“让你好好学呢,你不看,到时别被玄羽欺负得狠了哭鼻子。”
卫若眉羞得用力捶他。
被孟玄羽一再打扰,卫若眉费了半天的劲才把玉带解了下来,卫若眉将玉带与孟玄羽的婚服一并搭在屏风上面,孟玄羽点了点卫若眉的鼻子,“等着我。”,另一只手则恋恋不舍地放开,转身去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