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接到电话后，几乎是立刻就往校门口跑。林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心里像被灌了铅一样沉 —— 沈母的病倒，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攥紧口袋里的保温桶，里面是早上特意煮的小米粥，原本想给沈知行当早餐，现在却不知道，这份心意能不能送进病房。
“我跟你一起去。” 林砚追上沈知行，声音带着一丝恳求，“阿姨是因为我们才病倒的，我应该去看看她，跟她道歉。”
沈知行脚步顿住，回头看着他。路灯的光落在林砚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愧疚和不安。他知道林砚心里不好受，可他更怕林砚去了医院，会再受沈母的委屈。犹豫了几秒，他还是点了点头：“好，但是你别说话，有什么事我来应对。”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又刺鼻。沈母住在住院部三楼的单人病房，沈父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保温杯，脸色很沉。看到他们进来，沈父的目光落在林砚身上，带着审视和不易察觉的不满，却没说话，只是起身给沈知行让了位置。
病床上的沈母脸色苍白，闭着眼睛，看起来很虚弱。沈知行走过去，轻声问：“妈，您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沈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沈知行，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可当目光扫到后面的林砚时，瞬间冷了下来，甚至往被子里缩了缩，像是不想看到他。“你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明显的排斥，“我不想见到你，你走。”
林砚手里的保温桶差点掉在地上，他攥紧桶柄，声音发紧：“阿姨，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您才会病倒…… 这是我煮的小米粥，您喝点吧，对胃好。” 他想把保温桶递过去，却被沈母抬手挡住了。
“我不要你的东西！” 沈母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里满是厌恶，“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赶紧离开知行，别再缠着他！你看看你，从你出现到现在，知行跟我吵了多少次？我又病倒了，你就是个灾星！”
“妈！您别这么说！” 沈知行急忙打断她，怕她激动影响病情，“跟林砚没关系，是我们自己的事，您别把气撒在他身上。”
“怎么没关系？” 沈母看着沈知行，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跟一个男生混在一起，不是让你为了外人跟我吵架的！知行，妈求你了，你跟他分开好不好？只要你分开，你想干什么妈都答应你，你想出国，妈帮你联系学校，你想做研究，妈帮你找资源……”
“妈，我不会跟林砚分开的。” 沈知行的声音很坚定，却带着一丝无奈，“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就别再逼我们了。”
“你…… 你真是要气死我！” 沈母激动起来，呼吸变得急促，手捂着胸口，脸色更白了。沈父急忙上前拍着她的背，对着沈知行使了个眼色，语气带着命令：“知行，你先带林砚出去，有什么事等你妈好点再说。”
沈知行知道不能再刺激沈母，只能拉着林砚往外走。林砚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沈母，心里满是愧疚和委屈 —— 他只是想道歉，想弥补，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走出病房，沈父也跟了出来。他看着林砚，沉默了几秒，才慢慢开口：“林同学，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气我爱人的。但是，你跟知行不合适，我们做父母的，只是想让他过得好，不想让他以后后悔。” 他的语气很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主动离开知行，这对你们都好。”
林砚的眼睛瞬间红了，他看着沈父，又看了看身边的沈知行，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沈父是为了沈知行好，可他也舍不得沈知行，舍不得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攥紧沈知行的手，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爸，我不会让林砚离开的。” 沈知行握住林砚的手，语气坚定，“就算你们都反对，我也会跟他在一起。您要是真的为我好，就请尊重我的选择。”
沈父看着沈知行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转身回了病房。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了，冷得让林砚打了个寒颤。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沈知行把林砚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别听我爸妈的，我们会好好的。”
林砚靠在他的怀里，眼泪掉了下来：“知行，我是不是真的像阿姨说的那样，是个灾星？要是没有我，您就不会跟家里吵架，阿姨也不会病倒……”
“别胡说！” 沈知行打断他，捧起他的脸，用拇指擦去他的眼泪，“你不是灾星，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要跟你在一起，跟你没关系，你别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晚上了。林砚回到宿舍，刚打开门，就看到赵宇坐在他的书桌前，脸色很沉。“砚哥，你看校园论坛了吗？” 赵宇把手机递给他，语气里满是愤怒，“有人把阿姨住院的事发到网上了，还说你故意跟阿姨吵架，把阿姨逼病了，下面好多人都在骂你……”
林砚接过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论坛。置顶的帖子标题刺眼：“计算机系林砚为逼沈主席承认关系，故意气病沈母，孝心何在？” 帖子里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咖啡馆的争执，还伪造了 “林砚嘲讽沈母老顽固” 的对话，下面的评论已经有上千条，全是谩骂：“这种人怎么还不被开除？”“太恶心了，连长辈都欺负！”“沈主席快跟他分手吧，别被他拖累了！”
林砚的手开始发抖，手机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那些恶毒的评论，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众人面前任人指责。他想解释，想反驳，可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会越描越黑。
“砚哥，你别理他们！” 赵宇捡起手机，关掉论坛，“都是些跟风的键盘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乱说话！我已经跟学生会的人说了，让他们帮忙删帖子，还会澄清事实的！”
林砚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没用的，他们不会相信的…… 只要阿姨一天不接受我，只要我们还在一起，这些流言就不会停。” 他突然觉得很累，累得不想再坚持了 —— 他怕自己再坚持下去，会让沈知行失去更多，会让沈母的病情更严重。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沈知行打来的。林砚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犹豫了很久，才按下接听键。
“林砚，你看到论坛了吗？” 沈知行的声音带着焦急，“我已经让学生会的人删帖子了，也会发澄清声明，你别担心，别放在心上。”
“知行，” 林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我们…… 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沈知行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林砚，你什么意思？你想跟我分手？是不是因为我爸妈，还是因为那些流言？我跟你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你别想一个人扛！”
“我不是想分手，我只是……” 林砚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照顾阿姨，想让那些流言停下来，想让你不再因为我跟家里吵架…… 知行，我累了，我怕了，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把你彻底拖累了。”
“不准说这种话！” 沈知行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林砚第一次听到他哭，“林砚，你听着，我不会跟你分开，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跟你分开！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去找你！”
挂了电话，林砚靠在墙上，眼泪止不住地掉。他知道沈知行是真心对他，可他更怕自己的坚持，会给沈知行带来更多的伤害。
几分钟后，宿舍门被敲响。林砚以为是沈知行，急忙擦干眼泪去开门，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 穿着职业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起来很干练。
“请问是林砚同学吗？” 女人的声音很平静，“我是沈知行妈妈的律师，沈妈妈让我给你带一份东西。” 她把文件夹递给林砚，“这里面是一份协议，沈妈妈说，只要你签字，跟沈知行彻底断绝关系，并且永远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她会给你二十万，还会帮你解决助学金的问题，甚至可以帮你联系毕业后的工作……”
林砚手里的文件夹像有千斤重，他看着 “断绝关系协议” 几个字，脑子一片空白。沈母居然用二十万来买他离开沈知行，这是对他的侮辱，更是对他们感情的否定。他攥紧文件夹，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心里满是愤怒和委屈。
女人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沈妈妈还说，要是你不签字，她就会向学校申请，以‘道德败坏’为由开除你，到时候你不仅拿不到毕业证，还会被记入档案，以后不管去哪里找工作，都会受影响。”
威胁的话像冰冷的刀，扎在林砚的心上。他看着眼前的协议，又想起病床上沈母的冷漠、沈父的审视、校园里的流言蜚语，还有家里父母担忧的眼神，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 他要是不签字，真的会被开除吗？真的会连累家人吗？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沈知行焦急的声音：“林砚！林砚你开门！” 林砚看着门口，又看了看手里的协议，心里像被分成了两半 —— 一边是舍不得的感情，一边是现实的重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更不知道，这个选择，会给他们的未来带来什么样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