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断崖下奔腾的河流里,水流拍打在石头上溅起朵朵白色浪花。
张玥闭上眼睛,眼中留下一行清泪。
良久。
打着手势说道,“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我笑道拍了拍她的头,“傻丫头,想啥呢?”
夜色已显,崖下林木间蝉鸣声阵阵传来,萤火虫发出点点微光飞过。
张玥扑腾着追着萤火虫跳来跳去,仿佛儿时的她无忧无虑地追着院子里的蝴蝶。
这或许就是平凡人家的子女最简单的快乐吧。
十年过去了,父亲,你到底在哪儿?
“走吧,回家了!”
看她依依不舍的样子,我不由好笑,“我以后有空了经常带你过来。”
张玥先是高兴,然后鼻子一酸,扑进我怀里哭了出来。
我连忙紧张地问道,“怎么了?玥儿。”
她道,“这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了,今天太感动了,谢谢你,陆东!”
我这才放下心来,开玩笑道,“原来我家玥儿还会哭鼻子啊,你看你一激动,连哥哥都不叫了,还叫我名字。”
张玥不舍地上了车,风景渐渐远去。
昏暗的卤素灯勉强能照亮回去的道路,一路颠簸地下了山,张玥在副驾上沉沉睡去。
待回到小区时,已经晚上十点。
车子开进大门时母亲嘱咐道,“晚饭给你们俩准备好了,回去吃吧。”
我停下车,“哦”了一声。
我刹车停顿的动作把张玥惊醒,擦了擦眼睛,见到我母亲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母亲把方才的话打手势重新说了一遍。
张玥连道谢。
母亲笑了笑,“早晚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张玥羞红了脸,点了点头。
我愕然一愣,“这两人打什么哑迷?”
我俩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张玥习惯性地起身收拾起碗筷。
我冲了个凉,出来时才发现张玥已经走了。
“这丫头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
我不由说道。
这时母亲突然开门进来。
我不由好奇道,“妈,今天怎么这么早停业了。”
要知道平日里都是营业到晚上十二点的,有时候张玥下班了会来替母亲看店到歇业。
母亲走到沙发上坐下,疲惫地敲了敲膝盖,认真地说道:“东儿,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一下你的婚事了吧,你觉得张玥怎么样?”
我一脸震惊地走过去摸了摸母亲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这胡话?”
母亲一把推开我的手,严肃地说道,“我没说胡话,我觉得玥儿这丫头挺好的,既懂事又孝顺,你俩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又好,都知根知底的,我相信她会是个贤妻良母。”
我想母亲对这事一向佛系,可能是看着我的同辈兄弟姐妹孩子都有了,也是有点着急了。
我假意说道,“您这也是一厢情愿,人家张玥对我又没那个意思,再说我俩从小就像兄妹一样,您怎么下得了手?”
母亲气道,“你小子怎么知道人家张玥没那个意思?”
我诧异道,“您跟她说过这事儿?”
“说过了,她没意见,让我做主就行。”
母亲笃定地说道。
难怪今天张玥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气急了,说话的语气难免有些重。
我从小没这么和母亲说过话。
“你怎么能这样?好歹先问问我的意见吧,我这样子怎么配得上人家?就不怕邻里说你挟恩图报吗?”
母亲刚要说话,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只见张玥满脸泪水,提着一筐水果走了进来。
原来是下楼买水果去了,恰好母亲进屋后没有关门,随后而来的张玥刚好通过唇语听到了上面那段对话。
额…
我们母子俩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玥把水果放在茶几上,用手语急切地对我比划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粒粒往下掉。
“陆东,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还是嫌弃我是个聋哑人,跟我在一起会让你很没面子?”
我懵逼用手语答道,“我…我…我把你当成我妹妹啊…”
我话还未说完,张玥便夺门而去,
母亲急得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我的傻儿子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张玥无亲无故,我们家如今就是她的全部世界啊,你这是诚心要逼死她吗?”
我这才醒悟过来,不管在不在一起,我都不能够伤害张玥一丝一毫。
我顾不得穿的是拖鞋,慌忙追下楼去。
张玥虽然和我家在同一个小区,但并不住同一栋楼。
等我跑到她家楼下,看到楼上她家的灯刚好打开,我这才放下心来。
我怕的是张玥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又是大晚上的,发生点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等我爬上楼时,铁将军把门。
内里是一层防盗门,外面还有一层用钢管焊接的铁门。
我用力地拍着铁门,发现她可能听不到,只好拿出手机给她微信里面发去信息。
其实说实话,我跟张玥的感情比较复杂,虽说更多的是兄妹之情,但若说这感情里不夹杂一点情愫的话,我连自己都不信。
近几年我隐约间也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感情,但我们间总有一道隔阂一样的东西难以打开。
这些年,其实对于父亲的下落我一直耿耿于怀,除了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外,这便是我唯一牵挂的事情。
对于爱情,好像还没开窍似的。
一路追出来,其实我连怎么面对她都没有想好。
半小时后,张玥穿着睡衣出来开了门,眼睛红红的。
“我没事了,你走吧。”
她比划完就要把门关上。
我连忙拦住即将合上的铁门,道,“你就不想听我把话说完,万一不是那个意思呢?”
看着张玥通红的眼中重新升起的希望,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怎么嘴这么贱!”
张玥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一脸希冀地望着我。
我叹了口气,“算了,先将她安慰好吧。”
关上门,望着这所三居室的房子,和我家布局差不多,有好几年的时间不曾踏足这里了。
我俩对坐而视,喝了口水,尴尬道,“玥儿,我不是对你没感觉,而是我俩自小一起长大,需要一点时间来转变这种感情,还有你长得像明星一样好看,我有些自惭形愧,总觉自己得配不上你,最主要的是你也知道,我父亲的事,这是我心中的一个心结,我想找到他,问问他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当然,如果你愿意等我,我们可以先确定关系,等我父亲回来了,我们再成婚。
我这么做其实有些自私,一方面不舍她放弃对我的感情,给了她希望,二是又害怕辜负她的感情,给了她一个不知道结果的愿望。
我对自己这种既要又要的矛盾心理深深鄙视。
张玥认真听完我说的每一句话,再也忍不住抱着我痛哭流涕。
她哭了许久,仿佛多年压抑的情绪彻底得到释放。
“我愿意等你!”
刚换的衣服早已被她的泪水湿透,我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头。
开玩笑比划道,“我才发现原来你是水做的。”
张玥这才不好意思地放开我,开心地道。“今后我再也不孤独了!”
我鼻子一酸,宽慰道,“如果你愿意等我,那我今生只会娶你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