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渊的身边,专门为呦呦打造的小宝座上。
五岁的小公主正百无聊赖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你们在说什么好无聊”的表情。
当太傅那番“高论”一出,她差点没把自己的手指给咬断。
【我嘞个豆!这老头在想什么屁吃?!】
【极限十防九空的操作,说的就是你吧!】
呦呦内心的小人已经掀翻了桌子,指着太傅的鼻子破口大骂。
【加税?还他妈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叫什么‘赈灾特别税’?你怎么不叫‘催命符’呢?】
【还只向富庶地区征收?你当江南中原的百姓都是大冤种吗?】
【人家辛辛苦苦种地经商,凭什么要多交三成税去救济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一听就是我那个降智女配柳飘飘搞出来的馊主意!这脑子,简直是纯纯在龙王脸上走钢丝啊!】
龙椅上的顾景渊,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震惊地侧过头,看向自己那个正啃着手指、一脸无辜的宝贝女儿。
呦呦的内心diss还在继续,火力全开。
【父皇可千万别听他的鬼话!】
【这老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以为的加税:江南富商和地主们乖乖交钱,朝廷收到钱,买到粮,灾民得救,皆大欢喜!】
【但实际上的加税:官府层层加码,贪官污吏中饱私囊,税负最终会变本加厉地转嫁到普通百姓头上!三成?到下面最少给你搞成五成、六成!】
【到时候,江南的米商一看,北方缺粮,粮价要涨!朝廷又要来征税买粮?囤起来!必须囤起来!狠狠地涨价!】
【中原的布商一看,哎哟,要打仗了的节奏啊?赶紧把布匹价格也抬一抬!】
【最后的结果就是:富庶地区的百姓被压榨得喘不过气,怨声载道;北方的灾民翘首以盼,等来的却是掺了沙子、价格翻了十倍的‘救命粮’!】
【到时候,都不用北方灾民造反,江南中原的百姓就得先一步揭竿而起了!】
【好家伙,一个政策,直接引爆全国!这操作,简直是给对面送超神了啊!生怕我大夏死得不够快!】
“噗——”
顾景渊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扭过了头,才没失了帝王的仪态。
但他的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涔涔而下。
他刚刚……他刚刚竟然觉得太傅的提议,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行性!
如果不是呦呦,如果不是他听到了呦呦的心声……
他简直不敢想象,一旦自己点头,将会给大夏带来怎样毁灭性的灾难!
全国性的民变!
动摇国本!
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大夏也承担不起!
一瞬间,他看向太傅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锐利如刀。
这个老东西!
是真糊涂了?还是……包藏祸心?!
大殿之上,太傅还在等着皇帝的决断。
他见皇帝久久不语,还以为他是在权衡利弊,于是又加了一把火。
“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陛下降旨吧!”
一些支持太傅的官员也跟着附和:
“是啊陛下,此乃目前唯一良策!”
“请陛下为天下苍生计,速速决断!”
顾景渊看着底下这些人的嘴脸,心中冷笑连连。
他缓缓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景渊没有看太傅,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户部尚书,声音平淡地问道:
“朕问你,我大夏一年的税收总额,是多少?”
户部尚书一愣,不知皇帝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恭敬地回答:“回陛下,去年全国税银总计,约三千二百万两。”
顾景渊又问:“其中,江南、中原数州,占比多少?”
户部尚书答道:“约……占七成。”
“七成……”顾景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终于抬起眼,目光如利剑一般,直直射向太傅。
“太傅。你让朕,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去动我大夏七成的根基?”
“你让朕,用压榨七成纳税主力的方式,去填一个无底洞?”
“朕再问你,一旦江南、中原也跟着乱了,朕拿什么去平乱?拿北方的灾民吗?”
一连三问!
声色俱厉!
字字诛心!
太傅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
他只想着怎么弄到钱和粮,却完全忽略了这么做的后果!
一旦大夏最富庶、最稳定的地方也乱了,那整个国家,就真的完了!
“臣……臣……”
太傅冷汗直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臣……思虑不周,罪该万死!”
顾景渊冷哼一声,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否决一个馊主意容易。
可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钱和粮,到底从哪里来?
他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而就在这时,他宝贝女儿那奶声奶气的吐槽,又双叒叕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这次,却不是diss,而是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炫耀。
【唉,愁什么呀!】
【养女千日,用女一时!本宝宝出马的时刻,终于到了!】
【不就是粮食吗?多大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