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外的缠丝阵金光未散,三条蛇人尸体僵直倒地。陈砚蹲下身,指尖划过冰冷鳞片,在领头蛇人紧握的掌心里抠出半枚正在消融的黑色晶体。“魂魄自毁,远程操控……他们背后的人,就在附近看着。”他抬头望向浓黑夜空,眼神冷得像冰。
三条蛇尸被拖到偏殿角落,用浸过符水的草席盖住。鳞片碰到符水,嗤嗤作响,冒出带着腥气的白烟。
“死了干净,”铁牛朝草席啐了一口,“省得老子动手。”
柳清鸢摇头:“死得太干脆,反倒蹊跷。他们任务失败就自毁,说明怕被我们问出什么。”
陈砚没说话,走到殿外,从怀里掏出那半枚黑色晶体。晶体边缘还在缓慢消融,像冰块遇热,留下粘稠的黑渍。他运起一丝凡力探进去,晶体猛地发烫,随即彻底化成一滩黑水,从他指缝滴落。
“这东西不光是传讯和监控,”他甩掉手上的黑水,“能在瞬间烧毁魂魄,仙界对自家探子,也够狠。”
阿木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刚描好的阵法图:“陈砚哥哥,缠丝阵的范围我扩到八十步了,阵眼加了双重触发,只要带仙界气息的玩意靠近,准跑不了!”
“不够,”陈砚看向宫外沉寂的街道,“他们吃了亏,下次会更小心。得让他们觉得,有机会。”
他让铁牛把地窖附近的明哨全撤了,只留几个不起眼的暗桩。又让水鲧和石根的人假装松懈,夜里巡逻的间隔拉长。宫门进出盘查也松了些,做出一副被上次火灾吓破胆,只顾着内紧外松的假象。
厉锋那边终于有消息传来。他手下有个叫山猫的队员,在城南赌坊混了几天,发现有个叫“老刀”的赌棍,最近手头阔绰得很,输了不少,却一点不心疼。山猫套近乎请老刀喝酒,灌到七八分时,老刀吹牛,说接了桩大买卖,帮几个外乡人找“宫里石头房子”的方位,定金就够他潇洒半年。
“石头房子……”陈砚敲着桌面,“指的是地窖。看来蛇人只是先锋,真正踩点布局的,是这些混在人群里的‘外乡人’。”
“抓?”厉锋问。
“不惊动,”陈砚说,“让山猫继续盯着,摸清他们窝点,看看还有没有同伙。”
两天后,山猫传回消息。老刀和那伙外乡人碰头的地方,在城西一家废弃的染坊。里面至少有五个人,昼伏夜出,身上有极淡的仙界气息,用特殊法子掩藏着。
“是时候收网了。”陈砚说。
当夜子时,染坊内外静得吓人,连虫鸣都没有。
水鲧的人悄无声息引来了河水,在染坊外围成一道透明的水墙,水波荡漾,却不出声。石根的人脚踩大地,凡力渗入地下,把染坊地基变得像沼泽一样软烂。厉锋的人占据四周制高点,淬灵弩箭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陈砚、柳清鸢和铁牛,带着阿木新调的“禁空符”,直接推开染坊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里面五个人正围着一张破桌子低声商量什么,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看见陈砚,脸色瞬间变了。领头的是个瘦高个,反应极快,挥手打翻油灯,室内顿时漆黑一片。
“走!”瘦高个低喝,五人同时朝不同方向窜去。
可刚迈步,脚下地面突然变软,像踩进泥潭,拔腿都费劲。四周空气中浮现出淡蓝色的水纹,把他们困在方寸之地。屋顶和窗户同时传来弩箭上弦的咔哒声。
瘦高个眼中厉色一闪,咬破舌尖就要喷出血雾。
陈砚比他更快,一步踏前,凡力凝聚的拳头直接砸在他腹部。瘦高个闷哼一声,血雾没喷出来,整个人虾米一样弓起身子。另外四人想拼命,被铁牛带人冲上来,三两下卸掉关节,用特制的凡力锁链捆成了粽子。
柳清鸢指尖绿光连点,封住他们周身大穴,连自绝心脉的机会都不给。
“搜。”陈砚说。
铁牛带人把染坊里外翻了个底朝天。在灶台暗格里找到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罗盘,指针正对着凡王宫方向微微颤动。还有几包没来得及用的黑火药,以及几片和之前一样的黑色羽毛。
五人被押回凡王宫地牢,分开捆在石柱上。
陈砚先审那个瘦高个。他走到对方面前,没废话,直接并指按在他眉心,凡力缓缓侵入。
瘦高个浑身剧颤,额头青筋暴起,却死死咬着牙,眼睛瞪得血红。
“仙界派你们来,做什么?”陈砚问。
瘦高个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嘴角流出血沫,就是不开口。
陈砚加重凡力。瘦高个身体开始抽搐,眼白上翻,可魂魄被某种力量护住,搜魂术效果不大。
“骨头挺硬,”铁牛抡起拳头,“让俺来!”
陈砚拦住他,走到旁边那个看起来最年轻的探子面前。年轻人脸色惨白,身子抖得像筛糠。
“你说,”陈砚看着他,“说了,给你个痛快。”
年轻人嘴唇哆嗦着,看向瘦高个。
瘦高个嘶吼:“闭嘴!想想你的家人!”
年轻人猛地一颤,低下头。
陈砚不再逼问,让阿木把那个黑色罗盘拿过来。他往罗盘里注入一丝凡力,罗盘指针疯狂转动起来,最后指向地牢某个方向不动了。他顺着指针方向走到地牢最里面,敲了敲墙壁,空的。
撬开砖石,里面藏着一个巴掌大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是一颗龙眼大的黑色珠子,表面布满细密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
“定位信标,”柳清鸢检查后说,“他们在给仙界指引通道石的具体位置。”
陈砚拿着信标走回年轻探子面前:“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把这东西稍微改改,让它指向仙界某个大人物的老巢。你说,你们任务失败,还泄露了重要信标,你们的主子,会怎么对待你们的‘家人’?”
年轻探子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恐惧。
瘦高个破口大骂:“叛徒!你敢说,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陈砚把信标凑近年轻探子:“你还有三息时间考虑。三……”
年轻探子崩溃了,带着哭腔喊:“我说!我都说!是主脑!仙界主脑派我们来的!”
“目的?”
“找……找到通道石,摸清联盟底细,等……等大军一到,里应外合……”
“什么大军?”
“仙将大军!主脑正在集结,由十名元婴巅峰仙将带队,还有……还有二十万仙兵傀儡!”
地牢里一片死寂。铁牛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时候?”陈砚声音依旧平稳。
“三……三个月后!”年轻探子涕泪横流,“主脑说要一次性夺走所有凡界的生机,打通所有通道!求求你,别动信标,我家里还有老娘……”
陈砚收起信标,看向瘦高个。
瘦高个面如死灰,狠狠瞪着年轻探子,突然脑袋一歪,没了声息。嘴角流出黑血,服毒自尽了。
另外三人见状,也相继咬毒。
只有那个年轻探子,因为被柳清鸢封了穴道,想死都死不成,瘫在地上呜呜地哭。
陈砚走出地牢,外面天快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
铁牛跟出来,脸色难看:“三个月……二十万大军,十个元婴巅峰……首领,咱们……”
陈砚看着手中那枚定位信标,指尖用力。
“咔哒。”
信标碎成几瓣。
“三个月,”他重复了一遍,转头对阿木说,“通知所有联盟成员,凡王宫正殿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