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一片沉寂，那团平日里流转不息的七彩光影此刻缩在角落，纹丝不动，显然气还没消。
苏明宸心中苦笑，知道这位“大小姐”醋劲不小，只得放软了语气，如同哄孩子般在心中默念：“好媚娘，在我眼里最美的媚娘？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不该乱看别人。”
没有回应。
他继续加码，好话说尽：“在我心里，媚娘你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你指点，我哪能这么快突破？哪能学到这么多东西？那个司徒瑶师姐，不过是萍水相逢，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哪能跟你比？”
“你看她冷冰冰的，哪有媚娘你灵动可爱，见识广博？你可是活了万载的仙子，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我家媚娘提鞋都不配！”
这般“谄媚”的话说了一箩筐，直说得他自己都有些脸红，识海深处那团七彩光影才终于微微晃动了一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浓鼻音的哼声：“哼！油嘴滑舌，谁信你！”
虽是抱怨，但总算肯搭理他了。
苏明宸心中一喜，连忙趁热打铁：“真的！我发誓！在我心里，媚娘你最厉害，最漂亮，最重要！那个司徒瑶，我保证以后离她远远的，看都不多看一眼，行不行？”
七彩光影又扭捏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缓缓舒展开来，重新化作媚娘那窈窕的身影。她双手抱胸，俏脸依旧板着，眉头紧皱，一双美眸瞪着苏明宸神识化身，语气凶巴巴地说道：
“哼！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用那种眼神看别的女子…”
她顿了顿，似乎在搜寻最有力的威胁词汇，忽然福至心灵，学着方才寒月仙子的语气，冷冰冰地吐出了一句：
“若让我发现你敢有异心，或是借故接近其他女子…哼，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我去！媚娘这话语，这腔调，竟与方才寒月仙子威胁杨云逸时一般无二！”
苏明宸听得一愣，随即差点笑出声来，连忙忍住，一本正经地保证：“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我苏明宸心里只有媚娘你…的指导和陪伴！绝无二心！”
媚娘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眉头稍稍舒展，刚想再说些什么——
咚咚咚。
院门外再次传来了清晰的叩门声。
苏明宸神识立刻退出识海，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去而复返的陈凡。
陈凡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那段警告从未发生过，语气平淡地说道：“方才想起，你提及外门药园尚未交接。正好我此刻无事，带你走一趟，将此事了结。”
苏明宸微微一怔，恭敬应道：“有劳陈师兄。”
陈凡不再多言，袖袍一拂，熟悉的云气再次托住苏明宸。
两人化作流光，径直朝着外门青霖药园的方向飞去。
云气穿行于群山之间，脚下是飞速掠过的苍翠林海、蜿蜒河流以及点缀其间的亭台楼阁。
从内门到外门距离不近，即便以陈凡的遁速，也需近一个时辰。
闲来无事，苏明宸望着脚下壮丽的宗门景象，忍不住好奇问道：“陈师兄，玉渺峰除了炼丹，似乎还擅长炼器？我看峰内既有丹房，也有器炉。”
陈凡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地解答：“嗯。玉渺峰一脉，自古便以丹、器两道立身。炼丹萃取草木金石之精华，炼器熔铸天地灵材之形神，二者看似不同，实则皆是对能量与物质的掌控与再造，本源相通。故而北神宫内，丹器相关的事务，多由我玉渺峰承担。”
他难得说了较长一段话，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提及本峰传承，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
苏明宸恍然，正欲再问些关于炼器基础的常识，前方云层忽然翻涌，两道巨大的白影破云而出。
那是两只神骏非凡的仙鹤，羽翼洁白如雪，鹤唳清越。当先一只仙鹤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玄色云纹道袍、面容古朴、眼神温润却自带威严的中年男子。他并未刻意散发气势，但仅仅是端坐那里，周围的灵气便仿佛变得沉凝有序。
陈凡脸色一肃，立刻操控云气停下，对着中年男子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十足的敬意：“弟子陈凡，拜见凌副宫主。”
苏明宸心中一惊，连忙跟着躬身。“副宫主凌无极！这可是北神宫真正的高层，地位仅次于掌门和几位太上长老的大人物！”
凌无极目光扫过陈凡，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他的目光随即落在苏明宸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审视。
就在这一刻，苏明宸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浩瀚如海、凝重如山岳般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无声弥漫开来。
这并非凌无极主动释放，而是他身为人仙中期强者自然流露的气息，对于尚未完全收敛自身气机的低阶修士而言，便是一种无形的压迫。
陈凡首当其冲，身形微微一僵，额角瞬间渗出细密汗珠，显然在努力抵抗这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然而，站在陈凡身旁的苏明宸，除了最初感到一丝本能的敬畏之外，竟再无其他不适。他那深藏于识海、本质已达天仙级别的神魂，面对这人仙级别的威压，如同巨鲸面对溪流，根本毫无感觉。
他甚至需要刻意控制，才能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稍微“紧张”一些，以免露出破绽。
凌无极那温润却洞察分毫的目光，在苏明宸身上停留了刹那，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嗯？这小家伙有点意思。’他心念微动，‘陈凡已是地仙中期，在我自然流露的气息下尚且需要凝神抵抗。这小子明明只是个鬼仙中期，站在陈凡身边，承受的压力更大，却似乎浑然无事？’
他能感觉到这少年体内法力微薄，灵根气息更是驳杂不堪，确实是鬼仙修为无疑。但这份远超自身境界的“镇定”，却显得有些反常。
不过，凌无极身为副宫主，日理万机，自然不会在一个外门弟子身上过多探究。“嗯！或许此子心性异于常人，或许身怀某种隐匿气息的粗浅法门，都有可能。”他并未深想。
“嗯。”凌无极收回目光，对陈凡淡淡道：“去吧。”
“是，副宫主。”陈凡如蒙大赦，连忙操控云气，绕开仙鹤，加速离去。
苏明宸知道自己刚才差点露馅。“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才行，这些老怪物的感知太敏锐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