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沫照常起床，遛狗，吃早餐。家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钟表走针的声音。打开电视，让背景音填满空间，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又给姜延发了条消息：【姜小猪醒了吗？】
过了半小时，姜延才回复：【醒了，在吃早餐。她说晚点给你打电话。】
许沫等了一天，那个电话始终没有来。
周日，忍不住又发消息问。姜延回复：【她说想彻底放空，回云顶城了。手机一直没开机。放心，她很好，就是需要点独处时间。】
独处时间。许沫理解这个概念，姜柚柠确实偶尔需要独处。但这次……有点太久了。
周一一早，许沫开车去公司。等红灯时，看着车窗外来往的行人，忽然想起姜柚柠答辩那天早上说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记得我爱你，对吗？”
当时觉得这话有些突兀，但现在回想起来，像是某种……告别？
不，不可能。许沫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去。姜小猪不会不告而别，她们之间没有秘密，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安？
周二晚上，许沫又梦见了人。梦里姜柚柠站在一片浓雾里，背对着她，越走越远。她追上去，却怎么都追不上。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
周三早上，许沫终于忍不住了。请了半天假，一早开车前往云顶城。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时，心跳得很快，像是要去揭开一个自己可能不想面对的真相
电梯缓缓上升，数字一层层跳动。许沫盯着那些红色的数字，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能——也许姜小猪只是真的需要独处，也许是在准备什么惊喜，也许……
电梯门打开，走到姜柚柠的公寓门口。敲门，没有回应。按入指纹，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开了。
屋里很整洁，整洁得……像没有人住过。
许沫走进去，客厅里一切如常，但空气中没有生活气息。走进卧室，床铺得整整齐齐，衣柜里少了一些衣服。书房里，书桌上空空如也，姜柚柠常用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
心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姜延打来的。
许沫接起电话，声音很平静：“我在云顶城。”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姜延叹了口气：“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许沫问，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姜一她……”姜延顿了顿，“她走了。去读博，答辩当天就出发了。”
读博。答辩当天
这几个词像锤子，一下下砸在许沫心上。她扶着书桌站稳，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为什么？”她问，声音出奇地平静，“为什么要瞒着我？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说……需要时间。”姜延的声音里充满歉意，“许沫，对不起，我答应了她要保密。但她不是要离开你，只是……需要想清楚一些事。”
许沫闭上眼睛。想起姜柚柠最近的反常——那些深夜的叹息，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那些关于未来的不确定的讨论。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她没往那方面想
“想清楚什么？”许沫问，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颤抖
姜延沉默了几秒“我想我不说你多多少少也猜到了。”
许沫没有说话。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今天是阴天，云层很厚，看不到太阳。
“所以……就用离开来解决问题？”许沫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用逃避来面对恐惧？”
“这不是逃避。”姜延说
许沫笑了，笑容苦涩：“所以是不相信我们的感情能经得起考验？不相信我们能一起面对？”
“不是不相信。”姜延叹气，“是太珍惜，所以害怕失去。”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许沫能听到电话那头隐约的车流声，姜延大概也在路上。
“什么时候回来？”许沫问。
“归期不定。”
许沫挂断电话，在书桌前坐下。桌上很干净，只有一支笔和一个便签本。她翻开便签本，第一页是姜柚柠的字迹：“今日事项：1. 买水果，榨果汁 2. 给葡萄洗澡 3. 给许沫惊喜”
日期是两周前。
再往前翻，每一页都是这样琐碎的日常记录。许沫一页页翻看，像在回顾她们共同生活的点滴。翻到最后一页时，她的手指停住了。
那一页只有一句话，字迹很用力，几乎要划破纸张：
“爱不是束缚，是让彼此自由飞翔。如果我还能回来，那一定是因为我选择了你，而不是需要你。”
许沫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然后合上便签本。
窗外的天空依然阴沉，但云层似乎薄了一些，透出些许微弱的光。
站起身，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这个位置，能看到整个客厅，也能看到门口。
以前她坐在这里，姜柚柠总会过来靠在她身上，两个人一起看书或者看电影。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许沫拿出手机，打开和姜柚柠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自己三天前发的：【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等你回家】
没有回复。
又输入新的消息：【我知道了，我需要一个解释，而不是别人的转述。】
发送。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但知道对方暂时不会收到。
许沫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她想起姜柚柠曾说：“墨鱼丸，你就像一棵树，扎根很深，风雨不动。而我像鸟，总要飞一飞才知道哪里是家。”
当时她回答：“那你飞累了，记得回来。树永远在这里。”
现在，鸟真的飞走了。
但树还在。
许沫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客厅。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了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她会等的。无论多久，都会等。
因为爱不是占有，是相信。相信那只飞走的鸟，终究会找到回家的路。
而她要做的，就是扎根更深，长得更高，这样无论鸟飞得多远，回来时都能一眼看见。
窗外的天空完全放晴了。许沫起身，走到阳台，看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