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要炸了… 这次… 真他妈… 要彻底散了…
意识像是被塞进了即将爆炸的恒星核心,每一颗思维的粒子都在超高温高压下尖叫、沸腾、即将湮灭!眼前不是黑,是无法形容的、吞噬一切感官的纯白炽热!耳朵里灌满了宇宙诞生又毁灭的轰鸣!全身的骨头、肌肉、内脏,彷佛被扔进了粒子对撞机,正在从分子层面被拆解、重构、再拆解!痛苦?已经超越了痛苦的范畴,那是存在本身被强行“格式化”的终极恐惧!
“最终净化程式啓动… 3… 2…”
冰冷的倒计时像丧钟敲响!
“不——!!!” 诺娃绝望的嘶吼彷佛从遥远的彼岸传来,扭曲变形。
就在我将所有一切——残存的生命力、混乱的意识、还有那该死的金属盒子里蕴含的、不知是福是祸的“许可权”——不顾一切地轰入控制台凹槽的瞬间!
时间… 彷佛停滞了。
不,不是停滞,是… 被拉长了!无限拉长!
那吞噬一切的纯白炽热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景象无法形容的诡异扭曲!整个金属舱室,连同外面的融合畸变体、破碎的摇篮结构、乃至整个黑暗的深渊背景,都像被打碎的镜子,又像被投入水面的倒影,开始波动、碎裂、重叠!空间失去了连贯性,变成了无数破碎的、闪烁的画面碎片!
我“看”到诺娃惊恐扭曲的脸被拉成面条状,凝固在半空;我“看”到那庞大的融合畸变体的身体一部分在爆炸,一部分却在诡异地癒合;我“看”到摇篮残骸的金属骨架像融化的蜡烛般弯曲滴落;我甚至“看”到了… 之前经历过的片段——铁砧的自爆、锚点大厅的蓝光、伊甸的虚假阳光、废土的辐射尘埃——所有这些影像,如同破碎的胶片,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疯狂闪现、交织、碰撞!
没有声音,或者说,所有的声音被压缩成了单一频率的、足以震碎灵魂的尖啸!时间和空间的规则在这里彻底失效了!
这就是… “最终净化”?还是… 某种更可怕的东西被触发了?!
在我意识的最深处,那个代表“观测者”的锚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起来!它不是在被动记录,而是在… 主动干涉?!一股冰冷、精确、完全不属於这个混乱时空的、更高维度的“秩序”力量,以它为桥梁,强行切入这片崩坏的混沌!
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 透明的管道,一个座标!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到超越想象界限的“注意力”,穿透了无尽维度的屏障,如同显微镜般聚焦於此!这“注意力”不带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观察”与“记录”!
与此同时,手中那个金属盒子变得滚烫无比,表面的荆棘眼球标志活过来一般疯狂旋转,投射出复杂的全息影像,与周围破碎的现实片段产生共鸣!它不是在对抗净化,而是在… 引导那股“观测”的力量?它像一个信标,在向“观测者”报告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 摇篮核心深处那些刚刚被读取到的、关於“虚空之眼”、“窃火者”、“摇篮真相”的禁忌资讯!
“检测到高维度观测协议介入… 源点: [许可权不足]…”
“检测到‘摇篮’核心资料流泄露… 污染风险等级: 极危!”
“触发紧急资讯隔离程式…”
“执行… 区域性现实… 定格式… 重启…”
断断续续的、彷佛来自系统本源的错误警报和指令,混合着“观测者”冰冷的资料流,如同冰雹般砸进我的意识!
我明白了!我他妈成了一个引爆点!我强行开启的通道,不仅引来了“观测者”的注视,还导致了摇篮核心禁忌资料的泄露!这个“净化程式”,不仅要清除物理上的污染(融合畸变体),更要… 格式化这片区域的“资讯”本身,防止秘密外泄!而“观测者”的介入,加剧了这一过程的混乱和不确定性!
诺娃的身影在破碎的时空碎片中时隐时现,他的脸上交织着极度的恐惧和茫然,他似乎也感觉到了那超越理解的恐怖注视。融合畸变体发出无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现实重构的风暴中时而崩解,时而重聚,但它那代表“虚空”污染的暗红色能量,正被那无处不在的“观测”之力如同橡皮擦一样,一点点地从现实层面“抹除”!
而我,处於这股风暴的正中心!我的身体时而透明,时而凝实,意识在存在与虚无之间疯狂摇摆!我能感觉到,不仅是摇篮的资料,连我自身的记忆、经历,甚至“我”这个概念,都在被那“观测”的力量强行扫描、备份、分析!而“净化”的力量,则试图将一切还原为“无”!
这是一场发生在时空基础结构层面的、关於“资讯”控制权的争夺战!而我,是战场,也是战利品!
“不… 能… 消… 失…”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顽强的求生欲,如同火山爆发,从我几乎被碾碎的意识核心里喷涌而出!我不能就这麽被格式化!我不能成为资料!我是… G-734!我还要… 找到答案!还要… 活下去!
这股纯粹的、不讲道理的意志,彷佛一道闪电,劈开了混乱的资讯流!它没有形态,没有逻辑,却奇蹟般地暂时稳住了我即将消散的意识边界!我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体内那变异的蓝血,在“观测”之力的扫描下,闪烁出了某种… 极其复杂、从未被触发过的… 隐藏纹路?彷佛蕴含着更深层的秘密?
这微妙的变化,似乎引起了“观测者”的额外“兴趣”,那冰冷的注视感停留了一瞬。
就在这时——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彷佛整个宇宙的质量被压缩到一个奇点後猛然爆发!所有的时空碎片、所有的光影扭曲、所有的声音和感觉,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纯粹的、代表“归无”的力量,向内疯狂压缩!
“净化程式… 完成…”
“观测资料… 封存…”
“个体G-734… 状态: [资料丢失\/重新校准中]…”
“执行… 废弃协议… 排放…”
我的意识,连同周围被彻底“格式化”後的一片绝对的“无”,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抛飞了出去!像垃圾一样被扔出了那个正在彻底崩解、湮灭的摇篮核心区域!
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所有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彷佛一瞬,又彷佛永恒。
一丝微弱的、冰冷的触感,将我从绝对的虚无中拉回。
我… 还存在?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地闪烁着。没有身体的感觉,没有五感,只有一种… 漂浮的、无依无靠的、极度虚弱的“存在感”。
我尝试“睁开眼”,没有眼睛。尝试“动动手”,没有手。我只能“感觉”到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流动的… 黑暗?或者说,是某种… 未被定义的、时空结构极不稳定的“间隙”?这里的能量场… 混乱而稀薄,充满了… 废弃物的气息。
我… 在哪?诺娃呢?摇篮呢?融合畸变体呢?观测者呢?
所有的记忆如同断裂的胶片,模糊而混乱。我只记得最後那毁天灭地的爆炸和… 被抛飞的感觉。
我试图感应体内,空空如也。吊坠没了,晶片没了,连那个金属盒子也没了。只有意识最深处,那个代表“观测者”的锚点,依旧存在,但黯淡无光,彷佛进入了某种… 休眠状态?或者说,它的“任务”暂时完成了?
我还活着… 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 活了下来。
但代价是什麽?我变成了什麽?一个幽灵?一段残存的资讯体?
绝望还未来得及蔓延,那股微弱的、冰冷的触感再次传来。这次,更清晰了一些。它似乎… 在引导我?像黑暗中唯一的一根蛛丝。
我集中全部残存的意志,顺着那触感的方向“飘”去。
没有距离感,没有时间感。不知“飘”了多久,前方那无尽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 极其微小、却异常稳定的… 光点?
那光点散发着一种… 熟悉的、带着一丝生机的… 能量波动?是… 摇篮的气息?但非常非常微弱,像是… 一块碎片?
是它吗?那个引导我的触感源头?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朝着那个光点,用尽全力“挣扎”过去。
越来越近… 光点逐渐变大,变成了一个模糊的、残破的… 结构体的轮廓?静静地悬浮在这片虚无之中,像大海中的一块礁石。
当我终於“触碰”到它冰凉表面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但相对温和的能量波动,如同细流,涌入我虚弱的意识。与此同时,一段残缺的、彷佛自动播放的资讯印入我的“脑海”:
“检测到许可权载体接入… 生命形态:未知残缺资讯体… 符合紧急避难协议最低标准…”
“身份识别:关联信标‘守夜人之眼’已失效… 根据底层协议第7条例… 授予临时访问许可权…”
“欢迎来到… 摇篮碎片ZS-7 ‘静滞避难所’… 状态:能源枯竭… 生命维持系统离线… 资料库损坏率89%…”
“警告:检测到载体携带高维度观测印记… 存在潜在风险… 限制活动区域…”
“生存指南:吸收环境游离能量… 避免… [资料损坏]…”
摇篮碎片… 静滞避难所…
我… 找到了一个… 落脚点?
我“看”着眼前这块残破的、彷佛随时会熄灭的“礁石”,心中百感交集。没有狂喜,只有劫後余生的麻木和… 无尽的迷茫。
我活了下来。但似乎… 失去了一切,也背负了更多。
观测者… 虚空之眼… 摇篮的真相…
这片新的废墟,会是又一个囚笼吗?还是… 真正风暴来临前,短暂的… 宁静?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