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凝练如实质、漆黑如墨的邪气,携带着古老、邪恶、吞噬一切的恐怖意志,已然触及喜来乐的眉心皮肤!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触感瞬间传来,喜来乐甚至能“听”到那邪灵贪婪的嘶吼在识海中直接炸响!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这是远超物理层面的攻击,直指修行者最根本的灵识本源!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喜来乐历经无数磨砺、早已坚如磐石的心境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在生死关头进入了一种极致的空明状态!《千金翼方》养性篇的真意、药王仁德的光辉、以及他自身“济世活人”的坚定医心,如同三重最坚固的堤坝,瞬间在识海深处构筑起来!
“轰!!!”
邪气如同滔天巨浪,狠狠撞入了喜来乐的识海!企图瞬间淹没他的自我意识,占据这具充满生机与医道潜力的躯壳!
喜来乐的识海之中,顿时天翻地覆!原本澄澈的精神世界被无尽的黑暗与污秽侵袭,无数扭曲、怨毒、充满负面情绪的碎片如同风暴般席卷,试图玷污、瓦解他的意志。那邪灵的古老意念化作狰狞的魔影,发出蛊惑的低语与狂暴的咆哮:
“放弃抵抗……融入本座……可得永生……”
“区区凡人……也配拥有如此生机……交出你的身体!”
“恨!怨!这世间一切皆虚妄……唯有吞噬与力量永恒!”
喜来乐坚守着识海中央那一点不灭的灵光,那是他的本心,他的医道!任凭外界魔音灌耳、邪气汹涌,我自岿然不动!他仿佛化身为惊涛骇浪中的礁石,又如同一盏风雨中不灭的孤灯。
“我为医者,心存仁念,济世活人,此心不改,此志不移!邪魔外道,也敢乱我心神?!”喜来乐的意志在识海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如同洪钟大吕,涤荡邪氛!
然而,那邪灵的力量确实恐怖,其存在岁月悠长,积累的污秽与怨念深厚无比。喜来乐的防御虽坚,却在被一点点侵蚀、压缩。那邪灵见强攻不下,竟变换策略,开始演化出种种幻境:
他看到了沧州百姓在他“失败”后唾骂弃他而去……
看到了皇帝龙毒复发,在他面前痛苦死去,周道安、李时珍指责他无能……
看到了苏婉儿抱着父亲冰冷的尸体,眼中充满怨恨……
看到了他自己医道尽废,沦落街头,受尽欺凌……
这些幻境直指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执念,无比真实,试图从内部瓦解他的防线!
喜来乐的道心在那一刻确实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幻境中的景象让他痛彻心扉。但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边缘,他怀中那几块医牌再次灼热起来!不仅仅是气运加持,更有一道道清晰的、蕴含着无上医理与先贤精神的意念,如同甘泉般注入他濒临崩溃的识海:
圣手牌传来张仲景“勤求古训,博采众方”的求索与坚定……
药王令散发出孙思邈“人命至重,有贵千金”的仁德与慈悲……
逐瘀令涌动着王清任“更正错误,实证求真”的勇气与执着……
参西令闪烁着张锡纯“衷中参西,兼容并蓄”的智慧与开阔……
乃至之前获得的诸多传承:《温热论》的透达、《青囊书》的生机、《抱朴子》的转化……所有他学习、融合、超越的医道精髓,在此刻仿佛被唤醒,化作无数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符文,环绕守护着他的本心灵光!
这些,才是他喜来乐真正的力量根源!不是系统,不是医点,而是他融会百家、坚定不移的医道之心!
“我之道,乃生命之道,乃济世之道!岂是尔等污秽邪魔所能撼动?!给我……滚出去!”
喜来乐的意志在诸多先贤精神的加持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一点灵光骤然膨胀,化作一轮璀璨的、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净化之力的医道心阳!
心阳之光所照之处,幻境如同冰雪消融,纷纷破碎!那汹涌的黑暗邪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剧烈沸腾、蒸发!
“不——!这是什么力量?!区区医者,怎么可能……啊!!!”
那邪灵的意志在医道心阳的净化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它那古老的、充满怨毒的记忆碎片也被纷纷净化、剥离,只留下最精纯的一缕本源邪气,如同无根之萍,在喜来乐的识海中左冲右突,却再也无法构成威胁。
外界,不过弹指一瞬。
在阿福和王凌云眼中,只见那漆黑邪气击中喜来乐眉心,喜来乐身体剧震,僵立当场,脸上瞬间笼罩上一层黑气,眼神也变得空洞。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正要不顾一切上前救援,却见喜来乐身上骤然爆发出柔和却无比纯粹的七彩光华!
那光华过处,喜来乐脸上的黑气如同被洗净般迅速褪去,眼神重新恢复清明,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通透!而他眉心处,那一缕试图入侵的本源邪气,如同被无形之火灼烧,发出“滋滋”声响,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
“师……师父?!”阿福又惊又喜。
“喜师!您没事吧?”王凌云也松了口气,满脸骇然。方才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邪灵气息,让他这专攻实证的圣手都感到灵魂战栗。
喜来乐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气息非但没有衰弱,反而因这场识海交锋、心阳凝聚而更加凝练浑厚。他看了一眼那尊失去光泽、钵盂中血液干涸的漆黑神像,知道那古老的邪灵意识已被他彻底净化磨灭,只留下一些无意识的邪气能量还在阵法中流转。
他目光转向早已吓傻、面如死灰的玄冥道士。
“邪灵已诛,玄冥,你还有何倚仗?”喜来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步步向玄冥走去。
玄冥浑身颤抖,如同看着怪物般看着喜来乐,语无伦次:“不……不可能……那是‘金母’座下使者……怎么会……你到底是什么人?!”
金母?又是一个新的名号!
喜来乐心中记下,手已如铁钳般扣住了玄冥的肩膀,精纯的真气瞬间封住他周身大穴。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该交代一切了。”喜来乐目光如炬,直视玄冥惊恐的双眼,“‘金母’是谁?龙纹匣在何处?缺指太监是何身份?你们窃取龙脉,炼制阴蚀金,究竟意欲何为?!”
玄冥还想挣扎,但喜来乐那融合了医道心阳的目光仿佛能直刺他灵魂深处,加上邪灵被灭带来的巨大恐惧,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说……我说……”玄冥瘫软在地,涕泪横流,“‘金母’……是……是西域传入的一个古老邪神尊号,据说……据说能赐予永生……缺指公公……是‘金母’在此地的代言人之一,他……他才是核心!龙纹匣……一直由他掌管,据说……据说能沟通‘金母’,转化龙气……我只是……只是奉命在此布阵,收集逸散龙脉之气,炼制‘阴蚀金’……用来……用来发展信众,筛选合适的‘容器’……”
“容器?什么容器?”
“就是……就是能承受‘金母’神力降临的肉身……”玄冥恐惧地看了一眼那尊神像,“苏文远……就是候选之一……他的命格……比较特殊……”
喜来乐心中寒意更盛。这“金母”邪教,所图甚大!不仅谋夺江山,更要筛选肉身,降临邪神?!
“缺指太监现在何处?龙纹匣又在哪?”喜来乐厉声追问。
“我……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他行踪诡秘……每次都是他来找我……龙纹匣……应该在他身上……”玄冥瑟瑟发抖。
喜来乐知道,从玄冥这里恐怕问不出缺指太监的具体下落了。但至少,弄清了对方的组织架构和部分目的。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仍在运转的邪阵,以及那几块搏动的“阴蚀金”。
必须毁掉这里!
他示意王凌云和阿福退后,自己则走到阵法中央。他并未暴力破坏,而是再次引动医道心阳之力,结合阴阳五行调和之术,化作一股充满生机与净化意味的能量流,缓缓注入阵法核心。
“嗡……咔嚓……”
那几块“阴蚀金”在至纯的生机能量冲刷下,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块,迅速消融、瓦解,最终化为一滩漆黑的、再无灵性的废渣。整个邪阵的光芒也彻底黯淡下去,汇聚于此的阴邪之气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最终被喜来乐的医道灵光彻底净化。
白云观这个毒瘤,总算被拔除了。
喜来乐拎起瘫软的玄冥,对王凌云和阿福道:“我们走,将他交给周院使和影卫,或许还能挖出更多线索。”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白云观时,喜来乐怀中的“御医牌”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一道细微的、只有他能感知的信息流入脑海——是影卫指挥使沈追留下的紧急传讯:
“喜大人,景王府有异动,大量陌生面孔出入,疑与‘金母’邪教有关。陛下密旨,若证据确凿,可……便宜行事!”
景王府!终于直接牵扯到了这位皇叔!
喜来乐眼中厉芒一闪。
看来,这最后的舞台,将要转移到那龙潭虎穴般的王府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