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混杂在暗红淤血中、微不可察却闪烁着诡异幽光的金属碎屑,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毒蛇信子,瞬间攫住了喜来乐全部的心神!他顾不得污秽,立刻蹲下身,取出一枚玉匕,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碎屑连同少许淤血剜起,置于掌心。
碎屑极小,比芝麻还细微,若非他洞察力刚刚提升,加之【龙气感知】对异常能量的敏锐,几乎难以发现。它并非规则的金属光泽,而是一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幽黑,表面却折射出点点诡异的彩晕。更令人心悸的是,其上散发出的那股阴寒、污秽、带着侵蚀意味的气息,与皇帝体内龙毒的核心本质,几乎同源!只是更加微弱,更加……“人工”?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金属!更像是某种经过邪法炼制的、用于承载或传播那种污秽龙毒能量的载体!
王凌云也注意到了喜来乐的异常,凑近一看,眉头紧锁:“这是何物?竟蕴含如此邪气!”
苏婉儿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父亲体内……怎会有这种东西?”
喜来乐没有立刻回答,他取来清水,将碎屑冲洗干净,又借来灯火仔细观瞧。碎屑在灯光下,那幽黑的本体与诡异的彩晕更加明显,隐隐还能看到其表面有极其细微的、非天然的刻痕。
“此物绝非寻常金石。”喜来乐沉声道,“其性阴寒污秽,乃人为炼制之邪物,是承载那阴邪之气的核心!苏老先生并非单纯中邪,而是被人在体内‘种’入了此物!那玄冥道士的符水,恐怕就是激活或引动此物的‘引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在人体内种入异物?这是何等歹毒的手段!
“可是……家父何时被种下此物?我们全然不知啊!”苏婉儿声音颤抖。
喜来乐目光锐利,再次仔细检查苏文远的身体,尤其是口鼻、皮肤等可能侵入的通道,却一无所获。这异物植入的手段,极其高明隐秘。
“或许……并非通过体表。”喜来乐沉吟道,“若混入饮食、药物,或通过气息……皆有可能。”他想起苏婉儿曾提及其父月前曾去慈云观上香。“慈云观……与那青霞山白云观,可有关联?”
苏婉儿努力回忆:“慈云观是正统道观,香火鼎盛,与名声不显的白云观似乎并无往来。不过……家父那日归来,曾随口提过,在观中饮过一杯道长赠送的‘甘露茶’……”
甘露茶!喜来乐眼中寒光一闪!线索似乎连上了!慈云观或许并非同谋,但难保没有被人利用!那杯“甘露茶”,极有可能就是载体!
必须尽快查明这金属碎屑的来历和成分!这不仅是解救苏文远的关键,更是揭开龙毒之谜、找到幕后黑手的重要突破口!
然而,此物极其微小,特性诡异,远超这个时代寻常医者的认知范畴。喜来乐虽医道通神,于微观之物却也无能为力。他需要更精密的观察手段,更需要超越传统中医范畴的知识……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独特韵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可是喜来乐喜神医在此?张某听闻此间有奇物现世,特来叨扰。”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只见一位身着灰色长衫,戴着西洋水晶眼镜,气质儒雅中带着几分严谨与开阔的中年文士,手持一个造型奇特的黄铜手柄(上面镶嵌着镜片),缓步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过室内,最后落在喜来乐掌心的金属碎屑上,镜片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盐山张氏,张锡澜,见过喜神医,王圣手。”文士拱手行礼,姿态从容。
盐山张氏!医林巨擘张锡纯之后!张锡纯先生乃近代中西医汇通之先驱,其着作《医学衷中参西录》影响深远,主张“师古而不泥古,参西而不背中”,善于吸收西方解剖、生理、药理知识,以补充和发展中医。
喜来乐心中一动,立刻还礼:“原来是张先生,久仰大名!”
张锡澜微微一笑,目光依旧盯着那金属碎屑:“喜神医手中之物,煞是不凡。观其色泽、形态,绝非中土常见金石。可否容张某借‘放大镜’一观?”他扬了扬手中的黄铜手柄。
喜来乐正求之不得,立刻将碎屑置于一张白纸上:“张先生请。”
张锡澜走上前,将那个被称为“放大镜”的器物对准碎屑,俯身仔细观察起来,神情专注无比。片刻,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凝重:“果然!此物结构奇特,表面有人工蚀刻痕迹,内部似有中空!其材质……非金非铁,倒似某种西洋炼金术士提及的‘陨铁’与‘阴魄石’的熔合物,又掺杂了……水银之毒!此乃人工合成的阴蚀金!”
阴蚀金!陨铁!阴魄石!水银!
这些名词,已然超出了传统中医的范畴,带着浓厚的西方炼金术与神秘学色彩!
张锡澜继续解释道:“据西洋典籍记载,陨铁乃天外之物,蕴含奇异能量;阴魄石性极阴寒,能吸纳魂魄之力;水银之毒,众所周知。三者以邪法熔炼,刻以秘文,便可制成这‘阴蚀金’。此物一旦植入人体,便会不断释放阴寒毒气,侵蚀气血,更可作为一个‘锚点’,远程接收并放大特定的邪术能量!苏老先生之症,根源在此!”
他看向喜来乐,语气带着敬佩:“喜神医能于淤血中发现此微末之物,洞察之力,堪称鬼神!更以精妙医术化解其引发之瘀血攻心,张某佩服!”
喜来乐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这就能解释为何苏父之症与龙毒相似却弱了许多,因为这“阴蚀金”本身就是龙毒的一种简化载体或试验品!那玄冥道士,不仅精通邪术,还懂得这等诡异的西洋炼金邪法!其背后势力,远比想象的更复杂!
“张先生博闻强识,学贯中西,喜某佩服!”喜来乐由衷赞道,“若非先生指点,喜某尚不知此物来历如此诡异。不知先生对此物引发之症,以及后续根除,有何高见?”
张锡澜推了推眼镜,肃然道:“此物既为根源,需设法将其彻底取出或化去。然其深植体内,与气血纠缠,强行取出恐伤及无辜。依张某浅见,或可双管齐下。”
“其一,以中药内攻。需用大剂化痰散结、解毒蚀坚之品,如硇砂、牡蛎、贝母、玄参、金银花、甘草等,试图从内部软化、分解此物。然此法温和,恐难以速效。”
“其二,以外术辅助。”他指了指自己的放大镜,“若能寻得更精密的西洋器械,或可尝试定位后,以微创之术取出。但此法风险亦高,且所需器械难寻。”
他顿了顿,看向喜来乐,眼中闪烁着学术探讨的光芒:“喜神医于生机引导、五行调和之道已臻化境,不知可否以此无上妙法,引导药力精准聚焦于异物所在,加速其分解?或甚至……以生机之力,直接将其‘净化’、‘湮灭’?”
他将中西医理结合,提出了一个极具开创性的思路!
喜来乐闻言,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引导药力精准聚焦?以生机之力直接净化?
是了!他之前治疗,多是大范围调和或引导,若能像王凌云刺络泄瘀那般精准,但用的是自己柔和而本源的力量,或许真能实现!
他融合《医林改错》的实证精神、《温热论》的透邪思路以及自身的生机引导术,一个全新的方案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张先生一言,令喜某茅塞顿开!”喜来乐眼中精光大盛,“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微观引导,内外合击’之法!”
他快速阐述道:“内服先生所拟化痰解毒之剂为基。同时,我以金针为引,并非广泛疏导,而是将自身生机调和之力,凝聚为极其细微的一缕,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切割’、‘包裹’那阴蚀金碎屑,一方面隔绝其与周围气血的联系,阻止其继续释放毒气;另一方面,引导内服药物的力量,集中作用于其上,里应外合,加速其分解净化!此过程需对气血、能量有入微掌控,正好可借张先生之‘放大镜’观察引导!”
此法可谓胆大包天,将中医的能量调控与西医的精准定位理念初步结合!
张锡澜听得目眩神迷,激动得拍案叫绝:“妙!妙啊!微观引导,内外合击!此乃衷中参西之典范!喜神医之魄力与智慧,张某五体投地!”他身上那传承自张锡纯的、兼容并蓄的“衷中参西灵光”,此刻因这开创性的思路而大放光明!
【叮!与张锡纯后人张锡澜进行深度医理探讨,提出“微观引导,内外合击”创新疗法!】
【叮!成功获得其高度认可与敬佩,升华其‘祖传灵光’!张锡纯传承认可!】
【奖励发放:医点点!《医学衷中参西录》精要x1!衷中参西思维(高级)已掌握!逻辑推演能力提升!】
张锡澜毫不犹豫地取出一块造型简洁、却蕴含着理性与包容气息的铜牌,递给喜来乐:“喜神医,此乃我张氏‘参西令’,见证今日之论。愿神医此法成功,为医道开辟新径!”
喜来乐接过令牌,感受着其中迥异于前几块令牌的理性气息,心中豪情涌动。他看向榻上昏睡的苏文远,又望向窗外。
青霞山,白云观,玄冥道士……还有那隐藏更深的幕后黑手。
是时候,去做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