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型，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从“冰原向导”这种相对简单的服务型行业，转型为“情报中介”和“危机公关”这种需要人脉、手腕、以及……威慑力的高端业务。
北极光公司挂牌转型的第一天，店铺门可罗雀。
原先那些挤破头想报名探险队的修士，听说公司暂停了所有外出业务后，失望地走了大半。
剩下一些来打听“情报业务”的，也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问几句就走，真正下单的，一个都没有。
陈掌柜在柜台后愁得直薅头发。
“林总，这样下去不行啊……”他看着空荡荡的店铺，“咱们这转型，是不是转得太急了？”
林夜坐在后院的石桌旁，慢悠悠地泡着茶。
他面前摆着三样东西：一枚刻着“焚骨门”骷髅标志的黑色令牌、一份北地各大势力的关系图谱、以及……一份《股东权益保障手册》。
是的，小白昨晚连夜修订了它的“权益手册”，新增了三条：
“6. 公司转型期间，本股东作为‘形象代言’兼‘安全顾问’，需额外支付‘转型补贴’。”
“7. 如公司开展‘危机公关’业务，本股东参与处理的案件，需抽取佣金总额的5%作为‘绩效分红’。”
“8. 本股东享有对一切亮晶晶的‘战利品’的优先鉴赏权与收藏权。”
林夜当时看完，差点把茶喷出来。
这熊孩子，跟谁学的这些商业术语？！
“绩效分红都出来了……”林夜揉了揉太阳穴，看向趴在脚边打哈欠的小白，“小白，你这手册，是大帝帮你写的吧？”
小白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然后把头扭到一边，假装听不懂。
林夜叹了口气。
算了，就当是给“二股东”发工资了。
“陈掌柜，”他放下茶杯，“转型初期，冷清是正常的。我们需要一个……‘爆点’。”
“爆点？”陈掌柜不解。
“一个能迅速打响名气的案子。”林夜拿起那枚焚骨门令牌，“比如，查清赵有财被截杀的真相，揪出幕后黑手，然后……帮赵家‘解决’这个麻烦。”
陈掌柜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主动接赵家的委托？”
“不，”林夜摇头，“免费。”
“免费？！”陈掌柜急了，“林总，这不符合商业逻辑啊！”
“短期看是亏了，但长远看，值得。”林夜分析道，“第一，赵家是南疆三大灵植世家之一，有钱，有人脉。我们免费帮他们解决麻烦，等于卖他们一个大人情。以后他们在南疆的资源，我们可以优先获取。”
“第二，这个案子牵扯到凤鸣谷、寒霜门、焚骨门三家，查清了，就等于向整个北地展示了我们的‘情报能力’和‘危机处理能力’。”
“第三，”林夜顿了顿，“这也是给那些暗中盯着我们的人，一个警告——北极光公司，不是软柿子。”
陈掌柜听明白了，但还是心疼：“可这案子难度不小啊……万一查不出，或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查不出，就说明我们能力不足，转型失败，认栽。”林夜很干脆，“得罪人？呵，从我们拿到陵寝认证那天起，就已经得罪很多人了。”
他站起身：“去告诉赵有财，北极光公司，免费接手他兄弟失踪的案子。让他把知道的，关于焚骨门、关于赵家在北地的所有恩怨，全部说出来。”
“另外，”林夜补充，“放出消息，就说北极光公司转型‘情报中介’，首单免费，但仅此一例。以后的价格……会是天价。”
陈掌柜精神一振：“我这就去办！”
消息放出去不到一个时辰，赵有财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冲进了店铺。
“林总！您真愿意免费帮我？！”他激动得脸都红了。
“不是帮你，是帮公司。”林夜纠正道，“我需要你提供所有线索，包括赵家在北地的商业对手、最近结仇的势力、以及……你们这次来北地，除了研学游，还有没有其他目的？”
赵有财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其实……我们这次来，确实还有个任务。”
“什么任务？”
“家族让我们暗中收购一批‘冰魄晶髓’。”赵有财说道，“但这件事很隐秘，只有我和四个兄弟知道。我们分开行动，他们四个去霜冻回廊其他区域寻找，我则用研学游做掩护……”
林夜明白了。
难怪截杀的人目标那么明确——他们知道赵有财一行人的真实目的！
“知道你们收购冰魄晶髓的，还有谁？”林夜问。
“只有……家族长老会。”赵有财脸色发白，“难道……家族里有内鬼？”
“不一定。”林夜沉思，“也可能是消息在传递过程中泄露了。你们来北地后，接触过哪些人？”
赵有财仔细回忆：“我们到寒鸦城后，只接触过‘百宝阁’的掌柜，委托他帮忙打听冰魄晶髓的消息。其他时间，都待在客栈里，直到报名你们的研学游。”
百宝阁？
林夜眼神微凝。
那是寒鸦城最大的综合性商铺，背景神秘，据说和北地好几个大宗门都有牵连。
“陈掌柜，”林夜转头，“百宝阁的掌柜，什么来路？”
“姓钱，钱掌柜。”陈掌柜立刻回答，“人很精明，路子也广。但据我所知，他和焚骨门……好像没什么来往。”
“有没有来往，查了才知道。”林夜站起身，“小白，走，我们去百宝阁‘串个门’。”
小白“呜嗷”一声，兴冲冲地跟了上来——它知道，有案子就意味着有“绩效分红”！
百宝阁位于寒鸦城最繁华的中央大街，门面气派，进出修士络绎不绝。
林夜带着小白走进店铺时，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冰原守护者幼崽太显眼了。
柜台后，一个胖乎乎、笑容可掬的中年掌柜迎了上来——正是钱掌柜。
“哟，这不是北极光的林总吗？稀客稀客！”钱掌柜热情地招呼，“这位是……守护者大人？失敬失敬！”
他态度恭敬，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钱掌柜，客气了。”林夜开门见山，“我来，是想打听点事。”
“您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钱掌柜拍着胸脯。
“赵家的赵有财，前几天是不是来找过你，委托你打听冰魄晶髓的消息？”
钱掌柜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是、是有这么回事。赵公子想收购一批高品质的冰魄晶髓，出价很高，我就帮忙留意了一下……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林夜盯着他的眼睛：“他委托你的事，你还告诉过谁？”
“没、没有啊！”钱掌柜连连摆手，“客户委托，这是商业机密，我怎么可能乱说！”
“真的没有？”林夜语气加重。
“绝对没有！”钱掌柜信誓旦旦，“我钱某人在寒鸦城做生意几十年，最讲信誉！”
林夜没再追问。
他走到柜台前，随手拿起一件摆着的法器把玩，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钱掌柜，听说你和焚骨门……关系不错？”
“焚骨门？！”钱掌柜脸色大变，“林总，这话可不能乱说！焚骨门是南疆邪修，我正经生意人，怎么可能和他们有关系！”
“是吗？”林夜笑了笑，“可我听说，上个月，焚骨门的人在你这儿，买走了一批‘火精矿’。”
火精矿，是炼制火属性法宝的常用材料，但也是焚骨门炼制某些邪门法器的必需品。
钱掌柜额头冒汗：“那、那是正常交易！他们给钱，我卖货，天经地义！我哪知道他们买去干什么！”
“正常交易？”林夜放下法器，转身看着他，“那你知不知道，焚骨门的人，用你卖的火精矿，炼制了‘焚骨钉’，然后假冒凤鸣谷，在冰原上截杀了赵家的人？”
这话一出，整个百宝阁都安静了。
所有顾客都看了过来，眼神古怪。
钱掌柜的脸“唰”地白了：“林总！这话可不能乱说！会死人的！”
“是不是乱说，查查就知道了。”林夜语气平静，“我已经让人去查那批火精矿的流向，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钱掌柜，我给你一个机会。”
“把你知道的，关于焚骨门、关于赵家、关于这次截杀的所有内情，说出来。”
“我可以当你是‘被迫合作’，在后续处理中，保你一命。”
“否则……”
林夜没有说完。
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钱掌柜浑身颤抖，眼神挣扎。
就在这时，店铺后堂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好大的口气！”
一个穿着黑袍、脸上戴着白骨面具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他气息阴冷，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黑色火焰，赫然是元婴后期的修为！
焚骨门的人！
“林夜是吧？”黑袍人声音嘶哑，“北极光公司……我听说过你。一个靠抱大帝大腿起家的暴发户，也敢管我们焚骨门的闲事？”
林夜神色不变：“看来，钱掌柜果然和你们有关系。”
“是又怎样？”黑袍人嚣张道，“这寒鸦城，一半的商铺都和我们有合作！你管得过来吗？！”
他身后的阴影里，又走出四五个同样打扮的焚骨门弟子，将林夜和小白围在了中间。
店铺里的顾客见势不妙，纷纷退了出去，在外面探头探脑。
钱掌柜吓得瘫坐在地，连连摆手：“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黑袍人不理他，盯着林夜：“小子，给你个忠告——北地的水很深，不是你这种外来户能趟的。现在滚，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林夜笑了。
他拍了拍小白的头：“小白，有人威胁我们诶。”
小白“呜嗷”一声，站了起来。
它虽然还是幼崽，但体型已经比成年水牛还大，站起来后，几乎顶到了店铺的天花板。
脖子上那串宝石项链，开始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黑袍人脸色微变，但依旧强硬：“一头畜生而已，真以为……”
话没说完。
小白动了。
不是扑过去，而是……抬起前爪，对着黑袍人，轻轻一拍。
动作很随意，就像拍苍蝇。
但那一爪拍出的瞬间，空间都扭曲了！
黑袍人脸色剧变，想躲，却发现四周的空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定，根本动弹不得！
轰！
他整个人被拍飞出去，狠狠撞在店铺的墙壁上，墙壁上亮起密密麻麻的防御阵纹，却依旧被砸出了一个人形凹坑！
黑袍人嵌在墙里，口喷鲜血，气息萎靡。
一招，秒杀！
其他焚骨门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但小白只是“哼”了一声，一道冰蓝色的光环从它脚下扩散开来，瞬间将整个店铺冻结！
那几个弟子保持着逃跑的姿势，被冻成了冰雕。
店铺里，死一般的寂静。
钱掌柜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
林夜走到黑袍人面前，蹲下身，摘下他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苍白、布满疤痕的脸。
“现在，”林夜语气温和，“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审讯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
黑袍人——焚骨门在北地的负责人，代号“骨七”，在见识了小白的实力，以及林夜手里那枚随时可能捏碎的“大帝鳞片”后，很干脆地全招了。
截杀赵家，确实是焚骨门干的。
但主谋，不是焚骨门自己，而是……寒霜门！
“寒霜门想垄断冰魄晶髓的生意，但赵家出价太高，抢了他们不少份额。”骨七虚弱地说，“所以他们找到我们，出价五十万灵石，让我们假冒凤鸣谷，截杀赵家的人，把水搅浑。”
林夜皱眉：“为什么假冒凤鸣谷？”
“因为凤鸣谷和赵家有旧怨。”骨七解释，“三十年前，赵家在南疆抢了凤鸣谷一单大生意，两家结下了梁子。假冒他们，合情合理。”
“那你们就不怕凤鸣谷报复？”
“怕，但寒霜门承诺，事后会帮我们摆平。”骨七苦笑，“现在看来，他们就是在利用我们。”
林夜又问：“赵有财的四个同伴，还活着吗？”
“活着。”骨七点头，“寒霜门要活的，说是要用他们和赵家谈判，逼赵家退出北地的冰魄晶髓市场。人现在关在寒霜门在‘冰裂峡谷’的一处秘密据点里。”
得到所有情报后，林夜一指点在骨七眉心，将他震晕。
然后，他看向已经吓傻的钱掌柜。
“钱掌柜，今天的事，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知、知道！”钱掌柜一个激灵，“焚骨门和寒霜门勾结，截杀赵家！我、我是被胁迫的！”
林夜满意地点点头，丢给他一瓶丹药：“压压惊。以后，百宝阁和北极光公司，就是‘战略合作伙伴’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钱掌柜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离开百宝阁，林夜立刻回到公司。
他让陈掌柜将审讯结果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报告，然后复制了三份。
一份，派人送去给赵有财。
一份，匿名送到凤鸣谷在寒鸦城的据点。
第三份……他亲自拿着，带着小白、冷汐瑶、苏晚晴，前往寒霜门在城中的驻地。
寒霜门驻地，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冰晶府邸。
守门的弟子看到林夜一行人，尤其是看到小白时，脸色都变了。
“北极光公司林夜，求见寒霜门主事。”林夜递上拜帖。
拜帖里，夹着那份报告的摘要。
很快，一个穿着白袍、气息冰冷的中年女子快步走了出来。
她是寒霜门在寒鸦城的负责人，韩霜，化神初期修为。
“林总，”韩霜脸色很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夜微笑，“就是来跟韩长老，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第一，立刻释放赵家的四个俘虏，并赔偿赵家所有损失。”林夜竖起一根手指，“第二，公开道歉，承认截杀之事是寒霜门指使焚骨门所为，与凤鸣谷无关。”
韩霜眼神冰冷：“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这份报告，”林夜晃了晃手里的玉简，“就会出现在凤鸣谷、赵家、以及……冰寂陵寝的桌面上。”
“顺便，”他补充道，“北极光公司将正式宣布，与寒霜门为敌。以后寒霜门的弟子，在冰原上，见一次，打一次。”
韩霜气得浑身发抖：“你敢威胁我？！”
“不是威胁。”林夜摇头，“是通知。”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韩长老，北地现在很乱，但还没乱到可以无法无天的地步。”
“你们寒霜门想垄断冰魄晶髓，可以，用商业手段竞争。但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还拉焚骨门这种邪修当刀……”
林夜笑了笑，笑容很冷：
“不怕玩火自焚吗？”
韩霜死死盯着他，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人，我可以放。道歉……不可能！”
“那就换一个条件。”林夜早有准备，“寒霜门退出冰魄晶髓市场三年，这三年内，不得与赵家竞争。同时，赔偿赵家一百万灵石，作为‘精神损失费’。”
韩霜脸色变幻，最终，咬牙点头：
“……成交。”
半个时辰后，赵家的四个俘虏被安全送回。
同时，一百万灵石的赔偿，也送到了北极光公司。
赵有财激动得差点给林夜跪下。
“林总！大恩不言谢！以后赵家在北地，唯北极光公司马首是瞻！”
林夜扶起他：“客气了。不过，赵公子，有件事得提醒你。”
“您说！”
“北地现在很乱，你们赵家如果想继续在这里做生意，最好……找个靠谱的‘合作伙伴’。”
赵有财心领神会：“明白！我这就传讯回家族，建议和北极光公司达成长期战略合作！”
送走赵有财，林夜回到后院。
陈掌柜正乐呵呵地清点着那一百万灵石的抵押契书。
“林总，这下咱们公司的‘危机公关’业务，算是一炮而红了！”他兴奋道，“刚才已经有十几拨人来打听，想委托咱们处理麻烦了！”
林夜点点头，但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
“这才刚开始。”他说，“寒霜门吃了这么大的亏，不会善罢甘休。凤鸣谷那边，虽然洗清了嫌疑，但也丢了面子，可能会迁怒我们。”
“还有焚骨门……”冷汐瑶皱眉，“他们的负责人被我们抓了，肯定会报复。”
“兵来将挡。”林夜很平静，“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公司的‘危机处理’流程完善起来。”
他看向小白：“小白，这次你立了大功。按照‘绩效分红’条款，这一百万灵石的佣金，你可以抽五万。”
小白眼睛“唰”地亮了。
但它想了想，又摇摇头，用爪子在地上画了个“？”。
林夜看懂了：“你是问，这五万灵石，能不能折算成‘贡献点’，用来兑换陵寝的零食？”
小白猛点头。
林夜失笑：“行，我去跟大帝说，给你开个‘零食兑换专线’。”
小白高兴地满地打滚。
苏晚晴在一旁看着，忽然问道：“林夜，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林夜看向北方，永冻海的方向：
“准备进入深渊试炼第二层。”
“北地越乱，我们的时间就越少。必须在更大的风暴到来之前，提升实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另外，给公司立个新规矩——”
“所有员工，包括股东，每年必须完成一次‘实力提升考核’。”
“考核不通过的……”
林夜看向还在打滚的小白，笑了笑：
“扣零食。”
小白一个激灵爬起来：“呜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