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州城的鼓角声刚过巳时,宋姜的身影已出现在校场中央。他将童贯的鎏金令牌高高举起,阳光在令牌上折射出刺目的光,照得场中五千梁山弟兄个个眼神发亮。
“白马渡的闸门已开,童贯的禁军在对岸候着。”宋姜的声音透过校场的烟尘传向四方,“但记住,咱们不是去投靠谁,是去拦金狗!”
“拦金狗!”众人齐声呐喊,震得旗杆上的“宋”字旗猎猎作响。徐宁的钩镰枪、武松的双刀、卢俊义的黄金矛,孙立的钢鞭……各式兵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映出一张张饱经风霜却依旧炽热的脸。
“出发!”宋姜翻身上马,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踏碎地上的草屑。梁山兵马如一道洪流,跟着他冲出雄州城门,甲胄碰撞声、马蹄声、兵刃摩擦声混在一起,在荒原上滚出沉闷的雷。
白马渡的渡口前,童贯的禁军已列好阵。守将见宋姜的队伍赶来,忙让人放下吊桥,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宋头领,童大人昨日赶往柳林渡督战,让小的在此接应。”
宋姜点头示意,白马渡的吊桥刚落下,宋姜便猛地一夹马腹。战马会意,四蹄翻飞着冲上官道,铁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急响,像在为这场追袭敲着鼓点。一万三千梁山弟兄紧随其后,甲胄碰撞声、兵刃摩擦声混在一处,在荒原上滚成一道沉闷的惊雷。
宋姜率领梁山军一路急行军,行了大半日光景,直到日头西斜。
“哥哥,风里有烟味!”徐宁策马追上来,钩镰枪在他肩头微微颤动,“怕是柳林渡那边……”
宋姜没接话,只是将马鞭挥得更急。他望着南方天际那道灰黑色的天空,心一点点往下沉。按童贯的说法,柳林渡有三万禁军驻守,就算挡不住五万金兵,撑到他来援总该没问题。可那片天空下的颜色太浓了,浓得像整座渡口都在燃烧。
“加速前进!”宋姜的声音劈风而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队伍如一道黑色洪流,劈开荒原上的晨雾。沿途不时撞见溃散的禁军,他们丢盔弃甲,怀里抱着抢来的包裹,见了梁山军竟吓得往路边的沟里钻。
“站住!”武松拍马追上一个跑得最慢的禁军,双刀架在他脖子上,“柳林渡怎么了?”
那禁军吓得结结巴巴的道:“破……破了!昨夜三更,金狗用火箭烧了浮桥守军,咱们的玄铁箭……不够用……”
“童贯呢?”宋姜的声音冰得像沱水的冰。
“童大人……童大人带着亲兵往南跑了,说要去汴京报信……”
“废物!”宋姜猛地勒住马,黑马人立而起,前蹄在半空划出一道残影。他望着那些溃散的禁军,忽然觉得手里的长枪沉得厉害,这就是大宋的军队?拿着最好的兵器,守着最险的渡口,却连一夜都撑不住。
“别管他们!”卢俊义的声音从侧翼传来,黄金矛直指前方,“再晚,完颜宗望就要杀到汴京了!”
宋姜咬牙,调转马头继续朝柳林渡冲去。战马的铁蹄踏过一片刚收割的麦田,青苗被踩得粉碎,像极了那些在战火中碾碎的性命。他忽然想起桃花峪的耶律柔,想起她信里写的“等玉子棒熟了,就酿新酒”,心头一阵刺痛。
近了,越来越近了。柳林渡的轮廓在烟幕中渐渐清晰,却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曾经的渡口防线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浮桥的木板烧得只剩几根焦黑的木桩,在沱水里歪歪扭扭地晃着。岸边的芦苇荡燃成了火海,火舌舔着天空,将云都染成了灰色。
“停!”宋姜勒住马,望着废墟中零星的金兵身影,他们正将禁军的尸体往车上拖,像是在清理战利品。
“都部署,要不要冲过去?”徐宁握紧钩镰枪,指节泛白。
“等等。”宋姜的目光扫过废墟西侧的土坡,那里的草被踩得乱七八糟,隐约能看见车辙印,“完颜宗望的主力不在这。”
话音刚落,斥候从东侧绕回来,“禀告宋头领,探到了!金兵主力沿官道南下,至少有四万多人,刚过河曲不到十里。留了两千伤兵在渡口收拾残局。”
“才两千人,还是伤兵?”武松的双刀在手里挽了个刀花,刀光闪得人睁不开眼,“正好让他们尝尝爷爷的厉害!”
“不行。”宋姜摇头,指尖在马鞍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两千人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拖住咱们半日,等咱们解决了他们,完颜宗望早就不知杀到哪里了。”他忽然看向徐宁,“徐宁,你带你的钩镰枪义,突袭留守的金军,小心别让他们走脱了前去报信。记住,速战速决,随后在前面的河曲汇合!”
“哥哥放心!”徐宁领命,钩镰枪一举,三千弟兄立刻朝两翼散开,像狼群般扑向废墟中的金兵。
宋姜则带着卢俊义等人和剩下的一万人,在情报处的弟兄们提供的一条近路朝金军追去,众人沿着官道西侧的荒坡疾行。这里没有路,只有半人高的野草和碎石,战马好几次差点失蹄,宋姜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是金兵南下的必经之路,坡陡路窄,最适合设伏。
“哥哥,你看!”武松忽然指向前方,只见一队金兵押着数十辆马车,正慢悠悠地走在坡下的山道上,车上堆满了包裹,显然是从柳林渡抢来的辎重。
“是粮草队!”宋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完颜宗望带主力急行军,却让辎重队落在后面,是欺负咱们没人敢追?”
他翻身下马,将长枪递给亲兵,从背上解下弓箭——那是时迁特意为他备的牛角弓,射程比寻常弓箭远出三成。“卢员外,带三千人绕到前面的弯道,把路堵死。剩下的人跟我来,先解决了这队粮兵!”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金兵的粮兵毫无察觉,还在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偶尔有人掀开包裹,拿出抢来的绸缎比划。宋姜的箭已在弦上,箭头瞄准了最前面的粮官。
“放!”
一声令下,数千支箭同时离弦,如黑云般罩向粮队。金兵粮兵惨叫着倒下,剩下的人慌忙拔刀,却被从两侧冲出的梁山军砍翻在地。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整支粮队就被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