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的指尖还在发颤,锁骨下的红纹像活了一样,顺着血管往胸口爬。他咬着牙没出声,可额角渗出的冷汗已经顺着下颌线滴到了衣领上。
沈知意一把掀开终端盖板,婚戒贴在读取口上,声音压得极稳:“量子脉冲调到最低频段,别刺激他的中枢。”
系统嗡鸣两声,蓝光从戒指边缘扩散,轻轻扫过谢临渊的脖颈。他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能撑多久?”程野盯着生命监测屏,眉头拧成一团。
“三小时。”沈知意收回手,指节微微泛白,“再久,我怕他神经会断片。”
“那就三小时。”程野推着轮椅滑到副控台前,打开图像比对程序,“先看胎记。”
屏幕上是那张泛黄的照片——L医生童年照,左眼尾一块深褐色印记,形状像一滴凝固的泪。
沈知意放大像素点,手指在触控板上划动:“这位置,跟我泪痣差不离。”
“问题是,长得像的人多了。”程野冷笑,“你总不能靠一张老照片就断定人家是你兄弟姐妹?”
“我不是靠眼。”她摘下婚戒,直接按在终端侧边的生物接口上,“我是靠它认祖归宗。”
全息投影缓缓升起,一段螺旋状的基因链模型在空中旋转。沈知意输入指令,标注出自己泪痣区域的皮肤细胞样本坐标。
“表观遗传库启动。”她低声说,“逆向建模,生成胎记甲基化图谱。”
数据流飞速滚动,几分钟后,两条色带并列出现:一条来自沈知意卸妆棉上的皮屑残留,另一条则是通过照片分析还原出的L医生胎记区基因标记。
程野眯起眼:“等等……x染色体非编码区?这里有个插入片段?”
“跳跃子。”沈知意指着其中一处突变位点,“人工编辑过的痕迹。自然界不会这么整齐地插进去。”
“而且……”程野把两组数据拉到同一轨道,“完全重合。”
空气静了一瞬。
谢临渊靠着医疗椅,嗓音沙哑:“所以你是说,他和你,都被动过手脚?”
“不止是动过。”沈知意眼神沉下去,“是从出生前就被设计好了。一个留下泪痣当标记,一个被切掉胎记藏起来。”
“谁干的?”程野问。
“答案在谢父书房。”她站起身,抓起外套,“保险柜里有他私藏的医疗档案,1998年的。”
“可那玩意儿要虹膜+指纹双认证。”程野提醒,“谢父现在人在监狱,咱们没法现场采集。”
“我不需要真人。”程野嘴角一扬,从轮椅暗格掏出一个银色小盒,“我只要信号模拟器。”
十分钟后,安全屋的通讯屏亮起,显示已接入谢家老宅监控系统。程野将伪造模块接入线路,屏幕上跳出倒计时:【生物信号维持倒计30秒】
“快!”他催道。
沈知意冲进虚拟档案库,快速检索“整形外科”关键词。一条加密文件弹出:【星辰整形外科·患者L-007·面部色素斑清除术】。
她点开术前照片——男子左眼尾赫然有一块与L医生童年照一致的胎记。
“就是他。”谢临渊低声道。
术后记录显示,手术时间为1998年10月4日,主刀医生签名栏写着一行手写备注:“江晚舟生母,避免身份识别”。
程野猛地抬头:“她不仅参与了婴儿调包,还亲自给人做脸,帮他们抹掉证据?”
“不是帮。”沈知意冷笑,“是合作。她们从一开始就在下一盘棋。”
谢临渊忽然抬手,扯了下衣领,露出肩头那片红纹。颜色比刚才更深了些,像是渗进了皮肉。
“你还行吗?”沈知意看他。
“死不了。”他吐出两个字,“赶紧发。”
沈知意点头,调出直播后台,标题瞬间生成:【知微说真相|泪痣、胎记与被抹去的名字】。
画面切入,她的脸出现在全球数亿用户的屏幕上,身后是军方安全屋的实时监控墙,红点闪烁,数据滚动。
“我知道很多人还在怀疑。”她开门见山,“说我是不是真的沈知意,说这些克隆体有没有可能是剧本。今天,我不讲道理,只放证据。”
她调出三维基因模型,两条色带缓缓展开。
“这是我的泪痣区基因序列。”她指向第一条,“这是L医生童年胎记的逆向还原结果。第三条,是L-001原始样本中的面部特征标记。”
三道波形几乎完美重叠。
弹幕瞬间炸开:
【卧槽这匹配度?】
【不是巧合能解释的】
【所以L医生是亲哥?】
沈知意继续播放整容记录截图,最后定格在那句手写备注上。
“主刀医生:江晚舟生母。”她一字一顿,“理由:避免身份识别。他们怕什么?怕我们发现,从一开始,这个计划就没打算让人活着认出自己是谁。”
谢临渊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目光落在打印件上。他伸手拿起那张L医生术前照片,指尖轻轻摩挲过那块胎记的位置。
“他们以为去掉一颗痣,就能改掉命。”他声音很轻,“可血流到哪都是一样的。”
程野突然敲了下键盘:“姐姐,你看这个。”
他放大整容档案末页的一行小字:【术后跟踪地址:北纬39°旧城区第七诊所】。
“这不是普通诊所。”程野调出地图,“这片区域十年前就被划为废弃医疗区,官方说法是辐射超标。”
“但有人一直往里送物资。”沈知意盯着卫星图上的运输路线,“最近一次,是三天前。”
谢临渊缓缓坐直身体,尽管肩头的痛感越来越清晰。
“那里还有东西。”他说。
“不止是东西。”沈知意关掉直播,屏幕黑下来的瞬间,婚戒蓝光也跟着熄灭,“是起点。”
程野默默把地址导入导航系统,抬头看了眼两人:“要去的话,得趁他还撑得住。”
沈知意走到医疗椅旁,给谢临渊重新贴上抑制贴。那红纹已经蔓延到锁骨中央,边缘微微凸起,像某种东西正在皮下成型。
“你确定要一起去?”她问。
“你说呢?”他扯了下嘴角,“这事从头到尾,就没谁能躲开。”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手伸过去。他握住,力道不大,但没松。
程野启动轮椅,屏幕上的路线图亮起一条红线,直指城市边缘那片荒废的建筑群。
安全屋的灯还亮着,监控墙上的数据仍在跳动。三人影子投在墙上,没有移动。
门外走廊空无一人。
沈知意最后看了一眼终端,那张L医生的童年照还停留在屏幕上,左眼尾的胎记清晰可见。
她伸手合上盖子。
咔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