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还在往上跳，终端屏幕的蓝光映着沈知意的脸。她指尖还贴在泪痣上，心跳声在耳道里敲得清晰。谢临渊没动，目光锁在程野的终端上——那台机器又震了一下，比刚才更沉，像是内部零件在抽搐。
“电源撑不住了。”他低声说。
沈知意收回手，转身走到桌边，把婚戒直接按在终端接口上。一圈微光闪过，系统提示音响起：“量子算力接入，优先级调整为最高。”
谢临渊立刻调出刚才那封匿名邮件。附件是那段3d葬礼视频，文件名一串乱码，加密方式不是常见的算法，而是某种嵌套式压缩，像是故意拖慢解析速度。
“这玩意儿不想让人看太快。”他扯了下嘴角，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程野之前设了自动追踪，反向信号还在连，说明对方也在盯着我们。”
“那就让他们看。”沈知意盯着进度条，“但这次，不是我们放内容，是他们漏了马脚。”
视频开始加载第一帧画面：黑色灵堂，环形穹顶，中央停着一口水晶棺。镜头缓缓推进，棺中人穿着定制黑裙，面容安详，左眼下一颗泪痣清晰可见。
“是我。”沈知意声音没起伏，“但不是现在的我。”
谢临渊放大背景墙纹理，对比军方数据库里的实验室资料。三秒后，他眼神一沉：“第四卷实验室的防辐射涂层，市面上只有L医生的团队用过这种配方。”
“他们连布景都懒得换。”沈知意冷笑，“要么是挑衅，要么……是急了。”
终端突然发出警报，电量条从17%骤降到9%。沈知意立刻切断所有非必要程序，只保留视频解析和信号追踪。婚戒表面微微发烫，算力全开。
“再有两分钟，电源就断。”谢临渊看了眼时间，“得在这之前拿到元数据。”
沈知意启用时空映射功能，逐帧扫描视频里的光影变化。画面中，电子香炉上的日历一闪而过，日期停在“明日”，时间显示为上午十点零七分。
“不是随便做的模型。”她指了下屏幕，“香炉的电力波动频率和市网一致，说明他们用了实时数据做模拟。”
谢临渊迅速调出城市供电系统的公开记录，比对当前时段的负载曲线。结果吻合。
“这不是预告，是计划。”他说，“他们已经在走流程了。”
沈知意盯着那口水晶棺，忽然问：“如果我现在死了，谁会信？”
谢临渊抬头看她。
“直播刚结束，五千多万人看着我活得好好的。可如果明天新闻说沈知意突发心梗，遗体不公开，葬礼低调举行……有人会怀疑吗？”
“会。”谢临渊答得干脆，“但足够多的人会选择闭嘴。”
“那就得让他们没法闭嘴。”她手指在终端上划过，把视频关键帧截图保存，“我要让这个葬礼变成他们的死穴。”
电源警报再次响起，终端屏幕闪了一下。程野的程序在最后一刻弹出一条信息：**“原始哈希值捕获成功，来源Ip经三层跳转，终点指向市立档案馆地下服务器。”**
“他们用的是官方备份通道。”谢临渊眯眼，“难怪信号一直不断。”
“那就顺着这条线，把他们的剧本撕了。”沈知意把婚戒重新戴回手指，看向谢临渊，“你有办法让军方动起来吗？”
“常规频道被干扰了。”他打开军用平板，调出一个加密频段，“但‘夜枭’还在。”
“夜枭？”
“老部队的应急代号。”他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只要信号能传出去，十分钟内就能调到人。”
“问题是，怎么传。”沈知意看着即将熄灭的终端，“我们只剩一台快断电的机器，一个算力快耗尽的婚戒，还有一个昏迷的程野。”
谢临渊没说话，起身走到墙角，从工具箱里翻出一根老旧的信号放大器。那是程野早先改装的土设备，能绕过主网，用粉丝群组做中继传输。
“你直播的时候，后台自动存了五千多万个终端节点。”他一边接线一边说，“只要有人开着App，就能当临时中转站。”
“去中心化传播。”沈知意懂了，“他们堵不住所有口子。”
“对。”谢临渊把放大器连上终端，“我发指令，你用直播账号推送加密包，粉丝群自动转发，信号像病毒一样扩散。”
“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电源条跳到3%。
谢临渊快速输入作战方案：突袭坐标、兵力配置、强攻路线。文件压缩后标记为“夜枭-紧急响应”，通过放大器推送到第一个中继节点。
终端屏幕闪烁两下，进度条开始爬升。
1%……0.8%……
“还差一点。”沈知意盯着上传界面，“只要再撑十秒。”
谢临渊一只手按在终端背面散热口，另一只手握紧军用平板。他知道，一旦信号中断，整个计划就得重来。
0.3%……
屏幕突然一黑。
终端彻底断电。
但就在熄灭前的最后一瞬，状态栏闪过一行小字：**“传输完成，路径确认，夜枭已接收。”**
沈知意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房间里只剩下婚戒残余的蓝光，照着她左眼下的痣。
谢临渊收起平板，走到窗边。外面夜色浓重，远处城市灯火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知道我们看到了。”他说。
“所以才会发那个视频。”沈知意站起身，走到他旁边，“不是吓我，是逼我动。”
“现在我们动了。”
“接下来，就看谁更快。”她抬头看了眼时间，“距离模拟里的葬礼，还有二十三小时五十二分钟。”
谢临渊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是电影节主会场的结构图。他用笔圈出地下三层的位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制冷系统独立供电，可制造三十秒断电窗口。”**
“程野昏迷前说的。”他低声解释，“只要那时候有人从内部切断主控，外面的人就能强攻进去。”
“问题是，谁进去？”沈知意问。
谢临渊没答，只是把图纸递给她。
她接过，手指在“入口b2”位置停了停，然后撕下一角，塞进婚戒的卡槽里。
“我进去。”她说，“他们想让我死在台上，我就偏要在台上活着走出来。”
谢临渊看着她，没拦。
他知道，这一局，已经没法回头了。
军用平板震动了一下，新消息弹出：**“夜枭小队已集结，待命突袭。”**
沈知意把终端残骸推到一边，打开备用手机，登录直播账号。她没开摄像头，只输入一行文字：
“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出现在电影节红毯。如果我没出现——”
她顿了顿，删掉后半句，重新打字：
“那就说明，他们比我快。”
发送。
屏幕暗下。
谢临渊站在她身后，听见她低声说：“该我们演了。”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街角，车窗贴膜极深，车顶天线微微颤动，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
沈知意的目光扫过去，手指轻轻敲了敲婚戒。
车停了一秒，又继续向前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