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豹睡熟后,云舒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山洞,刚走到门口,就被狐离拦了下来。他手里还攥着剩下的几株解蝎草,浅棕色的兽皮沾了点草药汁,九条尾巴轻轻晃着,没了刚才救人时的急切,语气又软了下来:“雷豹的伤势我看过了,解蝎草能压得住余毒,接下来三天每天煎一次药,再换两次草药,就能彻底好透。”
说罢,他把解蝎草递过来,又从竹篮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裹着几颗圆滚滚的蜜露果,表皮泛着浅黄的光泽,还带着淡淡的甜香:“这是雾林里刚熟的蜜露果,没毒,你刚才救雷豹费了不少劲,吃点补补力气。我还挑了些饱满的甜根种子,比上次给你的还好,等试验田翻好,种这些,发芽率能高些。”
云舒刚要伸手接,墨渊就先一步把布包和草药都接了过去,指尖捏着蜜露果闻了闻,确认没异样,才挑了颗最圆的递给云舒,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先吃这个,垫垫肚子,草药我收着,后续煎药的事我来盯着,不用麻烦狐离。”
狐离看着墨渊护食似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却没点破,只是顺着墨渊的话往下说:“也好,墨渊兄盯着,我也放心。对了,云舒,你上次画的渠线图,我还没看够,要是你不忙,能不能再给我讲讲,那些三角标记和碎石铺法,是怎么想到的?以后我们狐族挖引水渠,也能学着做。”
这话刚好说到云舒心坎里,她立刻点头:“不忙!正好我要去渠边看看黑石他们的进度,咱们一起过去,路上我跟你说。”
墨渊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我陪你去”,就听见山洞里传来雷豹模糊的呓语,好像在喊“云舒”“别离开”。他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了眼山洞方向,语气软了些:“我在这儿守着雷豹,免得他醒了找不到人瞎折腾,你跟狐离去渠边,有事喊我,我立刻过去。”
云舒知道他是放心不下,也没反驳,接过墨渊递来的蜜露果,咬了一口,甜汁顺着舌尖漫开,瞬间驱散了刚才救人的疲惫:“那你别一直站着,也歇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跟着狐离往山涧走的路上,云舒就拿着根竹枝,在地上画起了简易的渠线示意图,指着三角标记说:“你看,水流到拐角的时候,冲击力会变大,三角标记的地方垒石头,要像这样‘外宽内窄’,就像给渠壁加了层‘护壳’,水流再急也冲不塌。还有洼地,铺两层碎石,底下一层粗的,上面一层细的,既能滤水,又能防止泥土泡软。”
狐离蹲在旁边,看得格外认真,九条尾巴轻轻搭在地上,偶尔有草叶粘在尾巴尖上,他也没在意,眼里满是惊叹:“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我以前以为挖渠就是挖条沟就行,没想到还要算水流的力气,云舒,你太厉害了,这简直是神才会想的法子!”
这话夸得云舒有点不好意思,刚要说话,就听见山涧方向传来“叮叮当当”的凿土声,还有黑石爽朗的吆喝:“云舒!你可来了!拐角的石墙快垒完了,你快来看看合不合你画的样!”
两人赶紧加快脚步,刚走到渠边,就看见黑石正领着几个兽人,把最后一块石头垒在石墙上,手里的石锤敲得“砰砰”响,见云舒过来,立刻招手:“你看!按你说的,底层平铺,往上收半指,缝隙里的碎石也填实了,你敲敲,结实着呢!”
云舒走过去,用竹枝敲了敲石墙,声音清脆,没有空响,心里也松了口气:“太好了!这样就不怕水流冲塌了。再往前挖三丈,就到蓄水池了,挖的时候记得按‘深三寸、宽五十’的尺寸来,别挖偏了。”
“放心!”黑石拍了拍胸脯,“你画的线我都用石子标好了,挖偏了我把这石镐吃了!”
这话逗得周围的兽人都笑了起来,渠边的气氛瞬间热闹了不少。狐离站在旁边,看着铺在石头上的兽皮图,又看了看整齐的石墙和渠沟,忽然开口:“云舒,要是你们不嫌弃,我明天带几个狐族的族人过来帮忙吧?我们狐族虽没兽人力气大,但挑拣种子、清理渠边杂草还是能行的,也能帮你省点劲。”
云舒眼前一亮,刚要答应,就听见天上传来一声鹰唳,灰影俯冲下来,凌风化为人形,稳稳落在云舒身边,手里攥着一卷草绘,还有一个用藤条编的小筐,里面装着几截带着野蜜的树枝,蜜珠顺着树枝往下滴,甜香四溢。
“下游我又绕了一圈,没异常。”凌风先把草绘递给云舒,语气轻轻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蜜露果上,顿了顿,才把野蜜树枝递过去,“这是悬崖上的野蜜,比山涧边的甜,只有我能摘到,你吃。”
他递树枝的时候,指尖不小心蹭到了云舒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云舒愣了愣,还没说话,狐离就先一步凑过来,晃了晃手里的蜜露果:“凌风兄,云舒正吃这个呢,蜜露果配野蜜,更甜,我这里还有几颗,一起分了吧?”
凌风看了狐离一眼,没说话,只是把野蜜树枝往云舒手里又递了递,眼神格外执着。云舒看着手里的蜜露果,又看了看凌风手里的野蜜树枝,还有狐离期待的眼神,赶紧接过树枝:“谢谢凌风!也谢谢狐离,咱们一起分着吃,大家都尝尝。”
刚把野蜜树枝掰成几段,就看见墨渊从远处走来,手里还拎着个陶罐,里面装着煎好的草药,见云舒手里拿着野蜜树枝,还和狐离、凌风凑在一起,冰蓝眼里的醋意瞬间就冒了出来,脚步也快了些。
“雷豹醒了?”云舒赶紧迎上去,担心地问。
“没醒,我把药先装起来,等他醒了再喂。”墨渊把陶罐递给旁边的兽人,伸手就把云舒手里的野蜜树枝拿了过来,自己咬了一口,确认甜而无涩,才递回给她,语气带着点警告地看了狐离和凌风一眼,“舒舒刚救完雷豹,累着了,你们别总围着她,让她歇会儿。”
狐离挑了挑眉,没跟墨渊争,只是晃了晃尾巴:“我是来帮着挑拣甜根种子的,还有,明天带狐族族人来帮忙挖渠,可不是来打扰云舒的。”
凌风也开口:“我去上游再盯一圈,确认水源没问题,不打扰她。”说罢,他看了云舒一眼,才转身化为鹰形,翅膀一振,冲上了云端。
墨渊这才满意,伸手揉了揉云舒的头发,把她拉到身边,指着蓄水池的方向:“我刚才路过蓄水池,看泥土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你说的用陶土涂内壁防渗水,什么时候开始弄?我让黑石去小溪边搬陶土。”
提起制陶,云舒眼里立刻亮了起来:“明天就开始!今天先让黑石他们把陶土运回来,挑些细腻的,再做个木转盘和竹刀,后天就能试着捏陶罐了。等陶罐烧好了,蓄水池涂陶土、存水存粮都能用,还能煎药、煮甜根!”
“好,都听你的。”墨渊看着她眼里的光,语气格外温柔,“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旁边的黑石听见“搬陶土”,立刻凑过来:“搬陶土的事交给我!小溪边的陶土我知道在哪,细腻得很,明天我带十个兽人去,保证搬够!”
狐离也凑过来:“挑陶土我也会!我们狐族以前做过简单的泥罐,知道哪种陶土不容易裂,明天我帮你挑,保证挑出来的陶土,烧出来的罐不漏水!”
云舒看着眼前热情的众人,心里暖暖的。刚要说话,就看见山洞方向跑来一个雌性,手里攥着块麻布,语气急切:“云舒!雷豹醒了,醒了就喊你的名字,说要见你!”
云舒赶紧跟着雌性往山洞走,墨渊也立刻跟上,狐离犹豫了一下,还是拎着竹篮,跟在后面——他担心雷豹的伤势,也想再跟云舒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在旁边看着。
刚走进山洞,就看见雷豹靠在石壁上,脸色比刚才好了不少,见云舒进来,眼里立刻亮了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云舒!”
“别起来!”云舒赶紧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你刚醒,还没好透,再躺着歇会儿。”
雷豹却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个用兽皮裹着的东西,递到云舒面前,语气认真:“这是我昨天狩猎时,在雾林里找到的鲜鱼,用盐腌了,没坏。你教大家做鱼干,这个正好能用来晒,我以后每天都去给你钓鲜鱼,让你晒足够多的鱼干,冬天不用愁没吃的。”
云舒接过兽皮,里面的鲜鱼还带着淡淡的盐味,显然是雷豹特意为她留的。她心里一暖,刚要说话,就看见墨渊站在旁边,脸色又沉了沉,伸手把兽皮接了过去:“鲜鱼我来处理,你好好休息,舒舒要忙的事多,不用总想着给她送东西。”
雷豹也没生气,只是看着云舒,眼神格外坚定:“我想给你送,只要能帮到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云舒看着雷豹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一脸醋意的墨渊,还有站在门口、手里拎着竹篮的狐离,忍不住笑了。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仅有基建落地的忙碌,还有这些人争着对她好的热闹,而这热闹里,藏着的,是烈风部落一点点崛起的希望,也是她在这兽世,越来越深的归属感。
她轻轻拍了拍雷豹的手:“好,那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咱们一起钓鲜鱼、晒鱼干,一起把部落建设得更好。”
雷豹用力点头,眼里满是笑意,又安心地躺了下去。云舒看着他的睡颜,转头对墨渊和狐离说:“咱们也别在这儿守着了,黑石他们还在挖渠,咱们去看看,再商量商量明天搬陶土、挑种子的事,争取早点把试验田开辟出来。”
墨渊点头,伸手牵住云舒的手,狐离跟在后面,九条尾巴轻轻晃着。三人往山涧走,沿途的草叶上,晨露已经晒干,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渠边的凿土声依旧,兽人的吆喝声伴着溪水的“哗哗”声,凑在一起,满是鲜活的干劲。
云舒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暗暗想着:明天搬陶土、挑种子,后天制陶、试捏陶罐,等引水渠彻底挖好,就开辟试验田,种上甜根、土豆和青禾籽。总有一天,烈风部落会有足够的粮食,有结实的房屋,有不漏水的陶器,而这些陪着她一起努力的人,也会一直都在。
风顺着溪岸吹过来,裹着野蜜的甜香和草药的清香,云舒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也轻快了些。她知道,烈风部落的好日子,正在一点点,朝着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