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之主带来的“悲剧预演”如同无形的枷锁,沉重地压在零\/阿尔哈兹雷德的灵魂之上。那些镜中破碎的结局——湮灭、吞噬、崩坏、扭曲——并非单纯的恐吓,它们更像是基于当前变量(零\/阿尔哈兹雷德的状态、与“神煞”的关系、各方关注)推演出的高概率未来片段。这位热衷于“叙事艺术”的存在,正以其特有的方式,试图将零的故事导向祂所欣赏的、充满“宿命感”与“艺术张力”的悲剧高潮。
然而,零\/阿尔哈兹雷德骨子里那份融合了零的坚韧与阿卜杜尔疯狂的求生欲,在最深的压迫下,反而迸发出更强烈的反抗意志。“属于我的诗篇”——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种,微弱却顽强。
他没有对黄衣之主做出任何回应(那可能被解读为对话或屈服),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千面回廊”本身,集中在哈斯塔设定的“舞台”规则上。既然黄衣之主是“特邀观察员”或“介入性导演”,那么在这个舞台上,哈斯塔的规则依然是最基础的框架。他必须利用这个框架,寻找生机。
他试探性地向前迈出一步。脚步落在镜面回廊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仿佛踏在冰层上的脆响。周围那些演绎着悲剧的镜子,景象并未随之改变,但黄衣之主那纸页般的面容似乎微微“转向”,无声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随着他的移动,回廊开始“响应”。前方的镜面景象不再只是反射或悲剧预演,而是开始浮现出一些模糊的、不断变化的路径与门扉的虚影,同时,空气中开始飘荡起微弱的、意义不明的音节与旋律碎片,仿佛整个回廊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待解密的乐谱或诗篇。
“舞台规则之一:探索与选择。”零\/阿尔哈兹雷德心中了然。哈斯塔提供了基础的迷宫环境,而迷宫的变化与路径,可能与他自身的状态、选择、甚至灵魂频率有关。那些声音碎片,或许就是线索,也可能是陷阱。
他集中精神,尝试捕捉那些飘忽的音节。灵魂深处,阿卜杜尔也从凝重中略微回神,开始调动其庞大的知识库,尝试解析这些声音中可能蕴含的古老语言或象征意义。
【…裂痕…低语…平衡之影…】
【…枷锁歌唱…虚无的回响…】
【…旧日契约…仍在流血…】
信息破碎而晦涩,但隐约指向了“裂痕”(可能指灵魂或协议)、“枷锁”(神煞)、“契约”(远古知识)等关键元素。这似乎暗示,在这个舞台上,他与“神煞”的关系、以及那些禁忌知识,将是推动“剧情”的核心。
就在这时,前方一面镜子突然光芒大盛,虚影凝实,化作一扇镶嵌着无数细小齿轮与符文、门扉上刻着天秤与断剑交织图案的青铜大门。门缝中,透出令人不安的、混杂着秩序与混乱的灰白色光芒。
“一个‘场景’被激活了。”灰烬的声音通过极其微弱、受舞台规则严重干扰的通讯频道传来(显然哈斯塔允许了这种有限的联络),“能量读数显示内部存在高强度的‘概念冲突场’,与你携带的‘契约’知识及‘神煞’属性高度相关。建议谨慎。”
零\/阿尔哈兹雷德没有犹豫。停留在原地只会让黄衣之主的压力持续累积,也等不到任何转机。他必须主动探索,收集信息,寻找破局点。
他伸手推开了那扇青铜大门。
门内,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由无数灰白色契约文字与漆黑“否定”符文相互碰撞、湮灭、再生构成的球形力场。力场中心,悬浮着一小团不断变化形态的、暗金色的能量——与“熔炉遗骸”中的秩序碎片气息相似,但更加微弱和……扭曲。
这里似乎是哈斯塔模拟或提取出的,一个关于“契约”与“否定”冲突的概念性场景。进入其中,零\/阿尔哈兹雷德立刻感到灵魂中的“神煞”接口剧烈波动,那粒“边缘注解”微尘也微微发烫。阿卜杜尔的知识则如同遇到磁铁般,被那些契约文字吸引。
【试炼:于矛盾中寻找暂存的音符。】一个冰冷的、属于哈斯塔的意念提示在场景中响起。
显然,他需要在这个冲突场中做点什么,来“通过”这个场景,或者获取进一步的信息\/好处。
零\/阿尔哈兹雷德尝试调动一丝“神煞”之力。灰黑色的气息刚出现,就引动了周围漆黑符文的疯狂汇聚与攻击!同时,那些契约文字也光芒大盛,对他产生排斥。这是“否定”与“契约”的双重排斥!
他立刻转换思路,尝试用意识去接触、解读那些契约文字。这一次,排斥稍减,但信息洪流瞬间涌入,带来剧烈的精神刺痛和认知混乱,阿卜杜尔的知识在疯狂解析,却难以在短时间内形成有效理解。
“矛盾中寻找暂存的音符……”他咀嚼着提示。或许,不能单纯使用某一方力量,也不能单纯理解某一方知识。需要……在冲突的间隙,找到一丝短暂的、不稳定的“平衡”或“谐调”?
他想到了灵魂中那粒“边缘注解”。它本就是试图在“神煞”协议边缘植入一点微弱的、与“保障生存”相关的逻辑。它是否可以作为……一个临时的“调音器”?
他不再主动调用力量或解读知识,而是将全部意识集中在那粒微尘上,小心翼翼地引导它,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同时带有“否定”的冰冷与“契约”的秩序感的混合频率波动。
这波动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一滴水,瞬间引起了整个冲突场的剧烈反应!但这一次,反应不再是单纯的攻击或排斥。灰白色文字与漆黑符文仿佛被这古怪的频率“干扰”了一瞬,碰撞的激烈程度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减弱,甚至在某个微小局部,出现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转瞬即逝的灰色和谐区域!
就是现在!
零\/阿尔哈兹雷德抓住这亿万分之一的刹那,将自己的生存意志与对“平衡”的渴望,化作一个无声的“音符”,注入那个短暂的和谐区域!
嗡——!
整个球形力场猛然一震!中心的暗金色能量团光芒一闪,分离出一缕细如发丝、却无比纯粹的金色流光,瞬间没入零\/阿尔哈兹雷德的眉心!同时,周围冲突的符文与文字迅速平复、消散,青铜大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
他获得了一点东西:不是力量,而是一小段更加清晰、关于“契约平衡点”的法则信息碎片,以及……一种微弱的、暂时的“舞台认可”感?仿佛他刚刚通过了一个小小的“即兴表演”考核。
回廊中,黄衣之主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片纸页面容上的“字迹”仿佛流动得更快了一些。哈斯塔的观察意志则平静无波。
第一幕“场景”,算是勉强渡过。
但诗篇的荆棘,才刚刚开始展露锋芒。
而观众席上,那些古老的目光,
依旧在等待着,
下一段更加跌宕起伏的……
章节。